秦家虽然已经有意避嫌,以后也不会明着借楚毅的势,但有这位和当朝天子结拜的金吾将军做女婿,秦家今后的商路必然会容易许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们既然能得到别人的照拂,自然也该有所表示。
“京城居大不易,手里没银子怎么行?”
秦堰说道。
“楚将军近几年才发迹,他那点家底能拿来做什么?”
京城真正的豪门望族哪个不是百年世家?
楚毅纵然近几年圣恩正隆,也不可能攒下人家几代人才攒出来的家业。
在秦家眼里,他跟一穷二白没什么区别。
那文契不过薄薄一张,秦昭却觉得沉的压手,看了许久才道:“两成干股都给了我,家里人没意见吗?”
她虽然改姓了秦,但也只是记在一支不起眼的旁支。
将两成干股都给了她,秦家人真的都愿意?
秦昭很喜欢秦家,并不想秦家因此生乱。
秦堰笑了笑,如实道:“家里确实为这个乱了一阵,但并非是不愿意,而是都争抢着想将你记在自己那一支。”
自从知道苏锦瑶要过继到秦家,秦家人就抢疯了,一个个都想把她记在自己名下。
就连当初因她和阿吉的事而迁怒她,埋怨秦老夫人不该再管她的人,都好像不记得自己从前说过的话似的,舔着脸向老夫人讨要她。
仅仅是“金吾将军”这么一个女婿就已经让他们抢破了头,更不用说是还有两成秦家的干股。
谁抢到了谁就是既得了钱又得了势,这种天大的便宜,谁不想捡?
秦昭转眼便成了秦家的香饽饽,谁都想把她捧回家。
老夫人精明得很,心中分明早已有了主意,却没有说出来,而是看了一阵热闹,等所有人都不反对把这两成干股给秦昭后,才猝不及防一锤定音,把她记在了一支已经绝后的旁支。
秦堰现在想想还觉得有些好笑,道:“可惜你当时不在家里,没看见那些争抢你的人知道你祖母的决定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秦昭垂眸,轻轻摩挲着手上那张文契,仿佛能看见祖母为她殚精竭虑的样子,喃喃道:“是我不孝,祖母已经一把年纪了,本该是我孝顺她才是,却还让她处处为我忧心。”
秦堰摆手:“可别说这话。你祖母当初最疼你娘,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要了她半条命。得亏还有你在,她心里还有个寄托,这才硬撑着挺过来了。”
“你只要好好的,平平安安没病没灾,时不时给你祖母写封信报个平安,就是对她最大的孝顺了。”
他怕秦昭再多想,说着便换了话题,从旁边拿过一个小木匣递给她。
“还有一样东西要给你,对你来说,这可能比那两成干股重要得多。”
秦昭不解,接过木匣后打开看了一眼,见里面是两把钥匙。正想询问,就听秦堰说道:“这是你娘留给你的。”
她手上动作一顿,缓缓抬头:“……什么?”
她娘当初走得匆忙,连一句话都没能留给她,又是何时给她留了东西?
秦堰叹了口气,道:“方才我不是跟你说,你祖母虽未将赠与你娘干股的文契给她,但每年都把账册和出息给她?”
“你娘她并未将那些出息都拿去,而是每年都分出一半,存在淮庆县的一座宅子里。”
“那宅子是以你的名字买的,这是其中两间屋子的钥匙,里面……全都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秦婉嫣自幼聪慧,因跟着爹娘兄姐们行商,接触外面的世道也远比其他孩子要早,见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也更多。
她最初嫁给苏常安时,苏常安表面上对她温和有礼,但其实内心疏离,一点也不喜欢她,她不是感觉不到。
尤其是在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却是个女儿,而且还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之后,他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好一阵。
纵然之后两人关系渐渐缓和,苏常安待她越来越好,对秦昭也越发宠爱,但她却不敢将女儿的未来全都赌在他这个做父亲的身上。
京城里到处都是诱惑,官场更是个比任何地方都腌臜的泥潭,苏常安又是个心性不坚定,耳根子软还好面子的人。谁知道他将来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再生个儿子取代昭昭的地位?
秦婉嫣可以把自己的一生压在苏常安身上,但她不敢压女儿的。
她的女儿是她此生至宝,她不想她有任何闪失。
所以她一边尽心尽力地打理着苏家的家业,一边给女儿另存了一份家底,这样哪怕她将来离开了苏家,也有安身立命的根本。
“你娘为你考虑良多。”
秦堰感慨道。
“有空你自己去淮庆县看看吧,秦管家知道在哪,让他带你去就是。不过里面的东西你最好随用随取,不要都搬到茗芳苑来,太惹眼了。”
他细心叮嘱,秦昭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两把钥匙,再也没有其它。
………………
淮庆县离京城不算远,就在归元山往前二十余里。
秦昭翌日便以去归元山散心为由去了淮庆县,直奔那座已经静静等她二十余年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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