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眯了眯眼,想看清那两人是谁。
但再也没能看清。
………………
“你到底姓不姓苏?还是不是我们苏家人?”
苏锦纹闯到苏锦颐的院子里,指着她破口大骂。
“苏锦瑶都亲口承认是在挑拨我们苏家的关系了,还要给自己改姓秦!你身为苏家人,还要与她站在一起,继续和爹娘作对吗?”
自从那日苏常安和魏氏从茗芳苑回来之后,苏家便争吵不断。
魏氏想让自己的孩子和苏锦瑶都划清界限,苏锦纹苏盛炘姐弟俩自是不必她多说什么,但苏锦颐却始终犹豫不决。
她的丈夫此时正当值,不在家中,孩子也由下人带去花园玩耍了,院中只她们姐妹二人。
苏锦颐唇角紧抿,半晌才喃喃道:“我没和大姐站在一起。”
苏锦纹嗤笑一声:“那你为何还往茗芳苑跑?为何不将妹夫叫回来,还让他继续在五城兵马司当值?”
“我为什么要把重远叫回来?”
苏锦颐听了这话也恼了。
“他都已经被调来京城,难道现在又要让他回去吗?别说我不愿意了,就算我愿意,他原来的职位还能留着吗?若是我们回去了,两头的官职都没能保住,到时候我们一家要喝西北风吗?二姐你来养我们吗?”
苏锦纹冷嘲:“王家何时靠着妹夫那点俸银活着了?说来说去,你还不是舍不得京城,舍不得苏锦瑶给你带来的好处?”
“是,我是不舍得!”苏锦颐道,“大姐你不也一样吗?”
“你若舍得,就不会一听说大姐带我去参加了春猎就赶来京城,就不会因为大姐把重远调来京城而又哭又闹。若换做是姐夫调来了京城,你现在是第一个不肯走的!”
这样的话并未能让苏锦纹有丝毫动容,她仍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总归之前那些好处都是被你占了,现在有什么后果,也活该你受着!”
苏锦颐怒极反笑:“是啊,我受着呢!我夫君已经进了五城兵马司,我也去问过大姐了,是不是故意安排他进去想磋磨他,你猜大姐说什么?”
她笑看着苏锦纹,昔日姐妹情谊全然不见,脸上只余讥讽。
“她说调我夫君过来只是为了让你心里不痛快罢了!她不会刁难重远,也不会为难我。只要我跟重远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她就绝不会对我们动手!”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二姐啊,若不是你,大姐怕是也没那个心思要拉我一把呢!”
这话正踩在苏锦纹心口上,气得她扬起手就往苏锦颐脸上掴去。
苏锦颐之前就吃过她的亏,怎会再吃一次,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
苏锦纹从来都只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个没主意的跟屁虫,近来却频频被她顶撞,如今更是被她直言是自己的一块垫脚石。
她自小便心高气傲,怎忍得了这般讥讽,一边拉扯她的头发一边道:“你以为苏锦瑶她真的会放过你吗?你我都是父亲亲生的,是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她恨我们抢了她爹,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好心帮你?只要你姓苏,只要你还活着,就别想独善其身!”
跟她扭打着的苏锦颐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忽然间定住了,紧接着怒火焚身,一把将她推开。
“你胡说什么?娘是十一年前嫁进来的,那时咱们都已经十来岁了,怎么可能是父亲亲生的?咱们的亲爹姓方,叫方鸿!你在苏家待久了,连自己亲爹是谁都记不清了吗?”
苏锦纹在年幼时得了叮嘱,不许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包括自己的妹妹。
与人通奸生子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魏氏和苏常安都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苏锦纹因为掌握了这个秘密,被他们二人小心翼翼地哄着,得到了不少好处。
她想要独占这些好处,不愿与妹妹分享,所以这些年确实一直严守着秘密,没有对任何人说。
但如今已不是年幼时,她们母女几个都已进了苏家门,真正成了苏家人,就算说漏嘴又如何?
苏锦纹冷笑一声,道:“不清楚的人是你!”
“方家那个根本就不能生,你我都不是他的孩子,也不姓方,而是姓苏!”
“爹娘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原本就该是一对儿,是秦家仗着自己家中有几分钱财,硬生生拆散了他们。不然当初嫁给爹的本来就该是娘,苏家真正的嫡出小姐也应该是我们,而不是什么苏锦瑶!这世上根本就不该有什么苏锦瑶!”
“是秦氏女抢走了爹,是苏锦瑶抢走了本该属于我们的身份,害我们在那穷乡僻壤住了十余年!”
她原本只是想将实情告诉苏锦颐,说着说着却越发气愤,心中对苏锦瑶怨念愈深。
苏锦颐自然是不肯相信这番“惊天”之言的,自顾自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胡说!”
若大姐说的是真的,那娘岂不是在爹还在世的时候就与苏家这位在一起了?那她与二姐……岂不是娘与人婚内通奸生下的孩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不是胡说你想一想不就清楚了?”
苏锦纹冷声道。
“娘出身寻常,也没什么家世背景,改嫁时还带着两个孩子,而且你我当时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和苏锦瑶差不了几岁。那时爹正是仕途畅通的时候,若非咱们是他亲生的,他怎么可能娶这样的女子做继室?”
“那是……那是因为父亲是爹生前好友,与咱们一家相熟。他……他知道咱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想帮着照顾咱们,又碍于身份不便,所以才让娘做了继室,把咱们都接到了京城,接到了……苏家。”
当初苏常安对外就是这样说的,还因此在京城博得了一片好名声,人人都说他“义气”,放着京城那么多闺秀不娶,娶了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苏锦颐之前一直也是这么认为的,今日这坚持了多年的想法却被打破。
苏锦纹看着她,嗤笑一声:“这种话你还真信啊?”
“若只是为了照顾,帮娘找个好人家不就是了,犯得着他自己娶?若是为了照顾,好吃好喝地供着咱们姐妹俩也就是了,他为何在咱们刚来的那几年对咱们千依百顺?”
“那是因为他知道咱们是他亲生的,他心中愧疚,所以才力所能及地对咱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