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光是靠着这些铺子和田产,也足够一辈子吃喝不愁,过得比一些世家大族还要好了,怎么到了大人口中,就成了要靠你那二两俸银养活了?”
苏常安面色涨红,手掌紧紧握着茶杯。
“这……我……我确实不大清楚,等我回去……回去好好看看账本。”
他确实不清楚苏家名下如今到底有多少钱财,毕竟之前那些年,无论是秦氏还是魏氏,从来没跟他仔细划分过这些。
秦管家当初给他送的那几箱账册,也都是秦氏名下的铺子和田庄,他当时只关心魏氏挪用了多少,并未关心自家究竟有多少。
但要说他真以为没了秦氏的嫁妆苏家就只能靠朝廷那点俸禄过活了,那也不至于。
秦氏当初虽没为这些庶务烦扰过他,但他也知道她擅长经营,在她的打理之下,苏家早已不似当初那般清贫了。
归根结底,他心里还是存了些跟魏氏一样的心思,觉得苏锦瑶要嫁的是楚毅这样的人,着实没必要带走那么多嫁妆。
但苏锦瑶摆明了不肯让步,他想想也就算了。
自家既然也能过得去,再为了些金银财帛跟她争执实在不值当。
何况……昭昭是他跟婉嫣的女儿,这些嫁妆确实是该给她的。婉嫣若是泉下有灵,看到他不让昭昭把嫁妆带走,大概也要不高兴。
苏常安这么想着,便看开了,不再就嫁妆一事与苏锦瑶纠缠,只劝她有空回家看看。哪怕不愿在家里住,回去走走也是好的,那毕竟是她娘当初住了那么久的地方。
苏锦瑶听到这里,神情似有松动,许久没有言语。
苏常安见她有所动容,又说了些她娘当初教她读书写字,陪她一起在院中荡秋千一类的事。特地只捡了她们母女二人相处时的事说,没说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过往,就怕惹她厌烦。
因为这些,他今日难得在茗芳苑多待了些时候没被赶走,离开时苏锦瑶也没再对他冷言冷语。
秋兰在旁听着直皱眉,等人走了才问:“小姐,你不会真的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就想回去吧?”
苏锦瑶背对着她,站在房中一株茉莉花前,脸上神情冰冷,丝毫不复方才对过往有所留恋的模样。
她轻抚茉莉花瓣,口中低声道:“那是我娘曾经住了许多年的地方……也是我娘被他们害死的地方。”
一朵茉莉花应声折断,轻飘飘地坠落在了地上。
…………………………
苏常安被茗芳苑的下人护送着往外走,快要穿过二门时看到一个丫鬟从侧旁一条小径上经过。
那丫鬟原本走的不紧不慢,见到他后却慌了神似的,掩面匆匆离开了。
他觉得这丫鬟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等回了苏家才骤然想起,当即便去找魏氏。
魏氏听说他没能把秦氏的嫁妆要回来,还打算就这么都给了苏锦瑶,哪还有心思听他说别的,当即疯了似的跟他扭打在一起。
“你知道那是多少银子吗?你知道我这些年在那些铺子庄子上费了多少心思吗?你说送出去就送出去了,那我这些年是在干什么?帮她苏锦瑶打理嫁妆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苏家那几间铺子几个田庄就让你觉得够用了?就心甘情愿把其他的都拱手让人了?有那些嫁妆能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那些嫁妆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想过吗你?”
两人之前虽也屡有争吵,但魏氏大多也只是吵吵而已,不敢真的跟苏常安打架。
这次大概是因为真的感受到了切肤之痛,整个人宛若疯妇,竟将苏常安打的招架不得,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印子。
苏常安一边骂着泼妇一边匆匆逃开了,接连数日都宿在书房,不肯搬回正院去。
魏氏独自在正院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苏锦瑶不得。
那些嫁妆是秦氏的,跟她没有半分关系,苏常安这个生父去要兴许还能占点儿理,她这个继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占理的。
若连苏常安都允了苏锦瑶把嫁妆带走,她就再也插不上话了。
曹妈妈知道她有多在意那些嫁妆,起初两天根本不敢劝,等过了几日觉得她稍微平复些了,才好言劝道:“夫人,您不如还是去哄哄老爷吧。大小姐本就不听您的话,您若是跟老爷也……那对您没有半点好处啊。”
魏氏却不为所动,仍旧自顾自地生气,丝毫不在意苏常安回不回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苏常安看透了。
那就是个怂货,就算惹恼他又怎么样?她手里捏着他的把柄,他再怎么恼怒也不敢休了她。
要想摆脱她,除非是她死。
但当初秦氏自己把自己气死在床上,他都能吓得日日做噩梦,吃斋念佛好几年,又怎么敢真对她动手?
她根本就不为曹妈妈这句话担心,但她接下来的那句却让她皱起了眉。
“你说秀莹?”
“是啊,”曹妈妈道,“老爷说那女子是咱们府上当初送过去的,相貌又很出挑,那除了秀莹还能有谁?”
他们当时送去五人,相貌出挑的就是秀容秀莹。
秀容之前勾.引楚毅不成还被伤了脸,魏氏已经将她处理了,剩下的只有秀莹。
“可有了秀容的事,苏锦瑶那丫头定然不会重用秀莹了,也不会给她机会接近楚将军,她又怎么可能戴什么金翅簪子?”
苏常安说那丫鬟相貌出挑,衣着打扮也很是不俗,头上还戴着一支金翅簪子。
依秀莹如今在茗芳苑的地位,怎么可能穿戴得起这样的衣饰?
“他认错了吧?”
魏氏道。
“认没认错的,想办法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曹妈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