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一个哆嗦,硬着头皮转述:“说今日四少爷在归元山上硬要抢苏大小姐猎的银狐,苏大小姐不给,争抢之下不小心伤了四少爷。”
“苏大小姐怕咱们府上追究,不敢回京,但这……这……纯属多虑,因为大少爷是个情种,年少时就喜欢苏大小姐,还曾给苏大小姐作过情诗,但苏大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宁可与家奴在一起也不与他在一起。”
“还说大少爷是因为苏大小姐被赶出京城之后实在无法,才退而求其次娶了少夫人,但心里其实一直没有忘记过苏大小姐,前些日子还因苏大小姐与少夫人吵了一架。”
“有大少爷从中斡旋,老爷和四少爷一定不会怪罪苏大小姐的。”
下人低着头一口气把这些话说完,在她停下之后房中有几息的工夫安静无声。
但这安静很快被打破,赵氏气红了眼,声音尖利地道:“这姓苏的贱妇!我定要去撕烂她的嘴!”
可才迈出两步,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赵氏看向拉着自己胳膊的康泉,气道:“怎么?你还真想帮那贱妇说话不成?”
康泉面色发白,喃喃道:“我们上当了。”
“什么?”
“苏大小姐在河边不是钓鱼,她是在钓我们。”
他说着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康淮。
“那狐狸本就是苏大小姐的,四弟……是被故意引过去的。”
今日跟着康淮去归元山的都是康家的附庸,这些人就算不敢站出来帮忙作证,也不会在情势不明的时候对康家落井下石。
他们不敢得罪楚毅,也同样不敢得罪康家,自然也就不会主动说出康淮被苏锦瑶打了的事,更不会态度这么偏颇,言语间无不在踩着康家。
何况康淮这才回府多久?就算真有人管不住嘴说了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开。
除非……是有人故意为之。
“当真是欺人太甚!”
康士卓将手中茶盏狠狠撂到桌上。
“他们这是逼我露面,定要在朝堂上当面与我对峙!”
流言在外,康家若是避其锋芒,不予理睬,那就等于是承认康淮被一个女人打了,而且他们还不准备追究。
寻常百姓不了解内情,或许真会当做是一桩风流韵事。但官宦之家只会认为康家这是怕了楚毅和苏锦瑶,不敢追究。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康家而言都是羞辱和打压。
他们之前本想以不变应万变,但现在这条路显然行不通了。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此颜面扫地,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来,失去跟随着他们的那些附庸。
要么到朝堂上和楚毅一争长短,论个是非黑白。
前者已是死路一条,后者或可一搏。
但……真的能搏出出路吗?
康泉担忧地看着父亲,知道此时再想劝他隐忍已是不可能了。
他只能切切叮嘱,让父亲明日言语上定要小心,切勿中了对方的激将法,说出什么不当之言。
这件事只要他们仔细些,不落了不该落的把柄,还是能有转圜的余地的。
只要父亲不上当,忍住一时激愤,只要……他能忍住。
…………………………
翌日,楚毅果然如自己所说那般,在朝堂上参了康士卓一本,理由就是康家四子对朝廷命官行凶。
因为昨日的流言,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大部分人都不在场,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所以起初除了楚康二人,没什么其他人随意插嘴。
楚煊坐在龙椅上,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楚卿是不是记错了?光天化日之下,康四公子怎会对你拔刀呢?他就算真对你有所不满,应该……也不至于如此大胆吧?”
这话看似维护康家,字里行间却肯定了康四对楚毅不满,主动惹事的意思。
康士卓皱眉,正想辩解两句,却听楚毅先开了口。
“有些人就是狗胆包天,仗着自己有些家世背景,就什么都敢做!”
这话实在难听,康士卓虽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当众失态,但脸色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难看。
他转头想斥责楚毅两句,可还不等他发作,楚煊便皱着眉头不悦道:“说谁是狗?”
楚毅毫不辩驳,立刻认错:“臣失言,臣知错。”
说完还对康士卓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道:“抱歉,康大人,我只是打个比方,并没有说你儿子是狗的意思。”
康士卓脸色铁青,要不是临出门前康泉还不放心地一再叮嘱过他不要上了楚毅的当,这会儿怕就要跳起来指着楚毅的鼻子骂了。
他咬着牙恨声道:“楚将军倒也不必这般阴阳怪气地指责我儿。他虽有错,但也只是错在不该一时冲动,为了给母亲尽孝而找你们讨要那只狐狸,和你们发生了些争执。”
“他有错的地方我们康家自会认,但没错的地方,你也休想硬扣到我康家头上!”
楚毅嗤笑一声:“我哪里阴阳怪气?你儿子当众对我行凶,我这是理直气壮的指责他,还用得着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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