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安帝对此毫不在意,甚至隐隐有纵容之势,这是摆明了不希望苏锦瑶与苏家的关系太近,巴不得她跟苏家生分甚至决裂。
这其实很好理解,毕竟如今楚毅对苏锦瑶言听计从,是个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如若苏锦瑶跟苏家关系密切,弘安帝必然要担心她会不会借楚毅之势扶持苏家,搞出个堪比外戚的东西来。
最好的情况便是如今这般,楚毅无父无母,苏锦瑶也与苏家感情淡漠,两人谁都没有关系紧密的亲族。
老夫人心里明白这点,所以决定早日离京,不在京城多待,以免弘安帝觉得秦家跟苏锦瑶太过亲密。
反正她这趟来京城本也只是为了劝苏锦瑶下山,如今既然她已经回京,日子也过得不错,那她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苏锦瑶很是不舍,但知道祖母向来说一不二,她定了十五回去,定然就不会再改了。
秦老夫人见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愁眉不展,笑道:“祖母这一把年纪,就算整日陪在你身边,又能陪你多久?今后的日子总归是要你自己过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又何尝不想多陪苏锦瑶些日子呢?
可如今苏锦瑶刚刚回京,根基未稳,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牵挂而影响了她。
祖孙俩中午一起吃了饭,老夫人临走时叮嘱苏锦瑶:“近几日就不要出门了,等脚上的伤好了再说。”
苏锦瑶点头:“我这几日哪都不去,就在府里陪着祖母。”
老夫人笑了笑,又意有所指地道:“马球场上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郡主又非故意伤你,切忌因为些许小伤就记恨人家,更不许去找人家麻烦,听见没有?”
这话看似是对苏锦瑶说的,末了却看向了楚毅。
苏锦瑶自是应了:“孙女知道。”
楚毅却低着头半晌没吭声。
直到苏锦瑶叫了他一声,他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是,知道了。”
老夫人点头,放下心来,让苏锦瑶消消食在睡午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年纪大,行路前难免要多做些准备。
秦管家问过她有什么想带回宜州的东西,提前采买之余,又多问了几句有关苏家的事。
“大小姐既然回了京城,不管她愿不愿意,都难免要跟苏家打交道。我见她现在与苏家水火不容,等您走了,怕是少不得会有冲突,到时……咱们应该怎么办?”
苏常安是苏锦瑶的父亲,苏家是苏锦瑶的本家。秦管家这话就是在问,到底是应该顺着大小姐的意思,彻底与苏家撕破脸。还是适当地退让一些,彼此都留几分颜面。这样苏家好过,大小姐也好过。
彼时秦老夫人正在喝茶,房中除了她和秦管家再无旁人。
她不紧不慢地把茶盅放回到桌上,道:“魏氏的事,还是查不到吗?”
秦管家叹气:“老奴无能,实在查不到什么。”
秦老夫人轻笑一声,笑意冷淡。
“若真是查不出来,那也不是你无能,是他们做的确实周全,没有留下把柄。不然七年……怎么也该查到了。”
秦管家听了这话一怔,觑着她的脸色道:“老夫人的意思是……确定大小姐说的是实情?”
“七年前我是不信的,”秦老夫人道,“但现在……我便是不信也信了。”
“不然如何解释苏常安七年对昭昭不闻不问?如何解释他到现在都不敢直面昭昭?”
七年前,苏锦瑶被弃于元清观,险些饿死在道观里。
是秦老夫人对她实在放心不下,千里迢迢赶了过来,才及时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但那时苏锦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是恍惚的,连人都认不清。
秦老夫人趁着她勉强清醒的时候从她口中撬出只言片语,才知道苏常安竟准备将她送进宫。
不仅如此,她还听她说……她娘是被苏常安害死的,魏氏的两个女儿都是苏常安亲生,并非她与前夫生的孩子。
秦老夫人当时着实被这番话吓着了,以为她是病糊涂了,还不清醒。
因为旁的不说,单就婉嫣的死,她当初是亲自盯着人查了数遍的。
秦婉嫣是秦老夫人最疼爱的小女儿,得知她病故了,她亲自来送了她一程,从她的死因到生前脉案,以及那些给她看诊的大夫,她全都查过。
秦氏在那之前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老夫人还曾亲自留了一个大夫在这,连那位大夫也说,她确确实实是久病难医而亡。
那大夫是信得过的人,不会骗她。既然如此,那婉嫣的死就确实只是因病,没有人从中作梗。
至于魏氏的女儿是苏常安亲生……
秦老夫人当时纵然不信,但也让人去查了,并未查出什么。
若说疑点,唯一的疑点就是魏氏与苏常安是同乡,两人在很久以前就相识。
但这点秦老夫人早就知道了,甚至连秦氏生前都知道,还与魏氏打过些交道。
因为魏氏嫁的是苏常安的旧友,苏常安与她那前夫相识多年,是儿时的玩伴,长大后两人也没生分,关系甚好。
她那前夫还在世的时候,还曾带她一起来京城给苏常安拜过年。苏常安也偶尔会带秦氏一起回乡探望亲族。
魏氏的两个孩子都是她前夫还在世时所生,就算按生辰来说,她有孕时苏常安都刚好回过乡,但这也不能证明那两个孩子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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