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简直不敢想,那段日子的苏锦瑶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不是秦老夫人来得及时,她此时是不是已经死了,化作了黄土堆里的一具白骨?
太医见他双目赤红,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太过动怒,气坏了身子。那苏老爷说起来也不过在吏部任着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陛下也是因你看重苏大小姐,这才没有动他的位置。你若想为苏大小姐报仇,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楚毅的脸色却并未因此而好转,克制着怒意问太医:“那小姐这病能根治吗?”
太医看着脉案咂摸了两声:“这个我不好说,毕竟我没有亲自见到病患,而且你带来的这些脉案已是数年前的了,这些年苏大小姐是如何将养的,养到了什么地步,我都不知道。”
他是宫中太医,除了楚煊和京城个别勋贵世家外,已经很少能有人请的动他亲自出诊了。
但看在楚毅的面子上,他还是道:“我近几日要在宫中轮值,初八才休沐,你若不着急,等休沐那日我随你去归元山上,给这位苏大小姐看看。”
谁知楚毅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大小姐不会让你看诊的。”
太医挑眉:“为何?”
“……因为你是我带去的人。”
他了解苏锦瑶,知道她最不喜欢平白无故承别人的情。
她现在摆明了想跟他撇清关系,又怎么会接受他带去的人给她请脉看诊?
太医皱眉:“这苏大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是实在不知说什么好,才斟酌着措辞说了这么一句。
楚毅却把这当做真心褒奖,十分认真地点头。
“大小姐本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过她。”
太医:“……”
第9章 羞辱 我只缺一个洗脚婢
楚毅大概了解了苏锦瑶当年的病情,但有关心疾的事还是知之甚少。
他抽空又去了归元山,想看看苏锦瑶近日身体如何,旧疾有没有复发。
苏锦瑶在房中听说他来了,秀眉紧蹙:“他怎么这么闲?”
秋兰背着苏锦瑶将她当年的脉案偷偷给了楚毅,这会有些心虚,也不敢帮他说话,只问:“那大小姐见不见?奴婢去给楚将军回话。”
苏锦瑶不耐地放下手里的书:“回了话又有什么用?他哪次肯走了?”
每次都是不拖到最后不肯离开,哪怕她不见他,他也要在山上耗着。今天去新种下的枇杷林看看,明天去道观前院转转,连阿黄都对他熟悉了,见着他非但不叫,还对他摇尾巴。
苏锦瑶心烦得很,道:“让他进来吧,我跟他说清楚。”
其实她这两个月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楚毅就是不肯放手,隔三差五就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楚上下一个女人都没有,这才让他对七年前的旧人念念不忘。
秋兰应诺,去外面叫了楚毅,说是大小姐请他进去,有话要跟他说。
楚毅不用想也知道苏锦瑶要说些什么,无非是跟以前一样,劝他离开,让他回京不要再来。
他知道苏锦瑶的性子,越是反驳她越会不高兴,所以每次都只是默默听着,不吭声,下次继续来就是了。
果然,一进门,苏锦瑶就道:“将军想必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楚毅低着头,跟以往一样不出声。
苏锦瑶道:“我不知将军为何如此固执,非要重续一段已经断了七年的前缘。但有件事还望将军知晓,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成亲,我这辈子……就没打算要嫁人。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趁早另觅良缘。”
她这两个月说过许多拒绝的话,但这几句还是头一次说。
楚毅不禁皱眉,抬头道:“为何?”
他以为苏锦瑶拒绝他只是因为不再喜欢他了,只要他坚持,能让她回心转意,她就还会愿意与自己在一起。
但她此时却说……她根本不愿嫁人?
听上去就像是对男女之情心灰意冷,所以才对他不为所动。
苏锦瑶笑了笑,声音懒散,又带着几分冷意:“因为我信不过男人。你们男人……是这天下最不可信的东西。”
这话无异于印证了楚毅的猜想,他胸口一阵钝痛,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砸了一下。
苏锦瑶后面在说什么他都没大听清了,连自己是怎么离开她房间的都不记得,直到秋兰唤了他好几声,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将军准备下山了吗?我……”
秋兰的话说到一半,被他可怖的神情吓住,后半句硬是咽了回去。
只见楚毅面色青白,双目赤红,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情绪,又难以克制,脸上神情因此有些扭曲。
秋兰吓得倒退半步,颤声道:“将军,你怎么了?”
楚毅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骨节泛白,问:“大小姐她……她这些年,身边可曾有过别人?”
说话时声音低沉沙哑,和此时的脸色一样可怕。
秋兰听到这话却忘了方才的惧怕,登时恼了。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京城那些人胡言乱语也就罢了,难不成你也这么想吗?若是如此,那你何必隔三差五地上山来找我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