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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嗯!”女鬼如若珍宝般的捧着她的眼睛,喜极而泣:“谢谢你,呜呜真的谢谢,我还以为,我连一双眼睛都找不回来了。”
女鬼生前的器官被挖空,现在就只剩一双眼睛还没有被移植,虽然她知道自己就算找回了眼睛也不可能能再放回眼眶里,但是她还是把找眼睛当做了不愿投胎的执念。
楚惜羽知道,女鬼不愿意投胎是因为她不甘心。
她不愿意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任自己的器官一点点的被夺走,不想含着满腔的怨气和委屈去投胎。
“弟弟,我还想等两天再走,呜呜……我在路边的芦苇荡里坐了好多天,都忘记了在屋子里待着是什么感觉了。”
女鬼打量着楚惜羽的房子,又渴望地说道:“我坐在你家的那个墙角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就,就两天。两天后我马上就走。”
她在外面的芦苇荡里孤零零地坐了那么多天,每天风吹日晒,无人问津,肯定非常孤独和害怕。
“嗯,你想待多久都可以。”楚惜羽提醒她道:“不过我外婆是神婆,她醒来后肯定能知道你进来了,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打扰到她哦。”
女鬼立刻缩到了楚惜羽隔壁房间的墙角里,像刺猬似的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嗯!你放心,我绝对不出声,也不动一步。”
楚惜羽给她留个盏小夜灯,就把这个房间的房门替她关上。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累的两眼发昏,直接躺在了被子上睡着了。
在模糊朦胧的睡意里,他隐约感觉有人把他抱了起来,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那人隔着被子从身后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不时地轻吻着楚惜羽的脸颊。
楚惜羽的意识逐渐清醒了,但是他依旧紧闭着双眼装睡,任那人一点一点地撬开他的唇齿,缠绕上他粉嫩的舌尖。
“阿羽生我的气了。”
秦继强迫他抬起头,侧向自己,越吻越重,“我帮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秦继握住了楚惜羽的一只手,悠悠把玩着他的手。
现在他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他就算闭着双眼都能感觉到清晰又刺眼的光芒,只要自己一睁眼,或许就能看清秦柏舟的长相……
楚惜羽紧闭双眼,心慌张地跳动着,他的双唇被吻得殷红,睫毛不由自主地轻颤。
下一刻,秦继就吻上了他纤长的睫毛。
“我下次不骗你了,好不好。”秦继轻拨着楚惜羽额前的碎发,声音低哑,“睁开眼睛看看我,小羽毛。”
楚惜羽又慌又怕,他仍然闭紧了双眼。
“你不想看就算了。”秦继又俯身托着楚惜羽的后脑勺,缠绵地深吻着他,他很享受亲吻楚惜羽的这种感觉,仿佛楚惜羽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唔。”楚惜羽被吻得双颊泛红,他忍不住发出声音。
秦继吻了许久后才放过他,指腹轻轻抹过他被吻肿,又幽幽笑着说,“反正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才不会!
没有机会!
楚惜羽心里反驳着,困意突然像潮水般很快袭来,他又在秦继的怀里睡了过去。
……
次日。
楚惜羽发现自己的脚踝上又被系上了那串金链子,这次不管他怎么剪都剪不掉了。
楚惜羽索性就放任不管。
起身去浴室洗漱。
外婆起了大早,亲自下厨给楚惜羽做了一餐简陋的早餐。
外婆熬了一锅红豆粥,粥面结了一点黄褐色的糊皮,有点淡淡的烧焦味。
不过楚惜羽很受宠若惊,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尝到外婆做的饭。
他特别捧场,喝了三碗多。
外婆见他还要盛,阻拦道:“行了,饱了就别硬撑了。”
“我还能再吃半碗,外婆。”楚惜羽笑了下,听话地放下了碗。
外婆今天的精气神格外的好,不会像前一样会偶尔记不住事,犯糊涂。
她满头的白发用异族帽饰一丝不苟地盘了起来,皱纹布满这老太太的脸庞,坠下的脸皮模糊了她的下颌线,一双清醒的眼睛依旧傲慢的看向他。
楚惜羽看向她,感觉到外婆似乎有话对他说。
果不其然,外婆把自己手上的佛珠摘下来,套在了楚惜羽的手上,唤他:“惜羽。”
这还是外婆第一次这么叫他,楚惜羽坐直了身,“外婆,怎么了。”
“你是个乖孩子,我自打生下你妈起,就没再夸过人,你还是第一个。”外婆微仰着头,语气冷漠,严肃地说:“不过以后你也要自己长点心眼,别再这么轻易就让人给骗了。”
楚惜羽点头,怎么听着外婆这话像是要生离死别了,他应道:“我知道,外婆。”
外婆又问:“楼上藏着的那个小鬼,是
不是你让她进来的?”
楚惜羽垂着脑袋,“是。”
', ' ')('“她爱待就让她待吧,别让她乱翻东西就行,反正也留不了几天了。”外婆身为神婆,对女鬼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她看向楚惜羽,“她待在这里,也还能陪你两天。”
楚惜羽愣着:“外婆……您为什么这么说?”
“我要走了。”外婆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释然和轻松感,像是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说道:“去找你外公。”
外婆自顾自地回忆着,目光中带着淡淡的伤感:“你的外公瞿青山是个捉鬼师,我是个神婆,镇上的人都说我俩很般配。但我当初是一点没看上他,他木讷、又呆板,整天就只想着捉鬼。可后面相处下来,我发现,他这个人也不至于没有优点。”
“他跟你一样,做的饭还吃的过去。以前他还在的时候,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做的,我生下你妈以后,也是他全心全意在照顾着。”外婆回忆着,爽朗地笑了声,“人是木讷了点,但起码这大半辈子算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我。”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告诫说:“你以后眼睛也擦亮点,找搭伙过日子的,就要找全心全意对你的,不过我是看不到咯。”
“外婆,您别这么说……”楚惜羽握紧了手心。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就应该敞敞亮亮的说。生老病死,这些都是常事,我本来命数就到了。”外婆喝了口清茶,说道,“我活了这么八九十来年,也实在是过够了,我还巴不得早点走。”
“给我准备一个方盒子,要红木的,把我的骨灰装进去,我要和你的外公埋在一起。我走的那天不准哭,听到没有?我最烦的就是别人哭,我一听到人哭走都会走得不高兴。”
“你做的的糕点还行。”外婆吃了口楚惜羽做的米糕点心,想了想,说道,“下辈子我也要这么活。学学厨,炒炒菜,换我给瞿青山做半辈子的饭。”
“总算是等到这一天咯。”
外婆起身,释然地笑了好几声。
楚惜羽看着外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感。
“昨天镇长来跟我说了,结阴亲的事,那位已经改了注意,不结我们家了。”外婆站在台阶上,嘱咐他,“你就踏踏实实地在这里住着,好好读书,钱自己保管好,将来考个好大学,去大城市里生活,听到没有?”
楚惜羽眼圈泛红的,乖乖应道:“好,我知道了外婆,我会好好读书的。”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副本世界,但情绪还是有点忍不住。
“嗯。”外婆转身,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
她走进了黑暗里,没有再回头。
“以后走夜路不要怕,路就要大大方方地走。”
“好。”
楚惜羽望着她上楼的背影,他知道外婆要走了。
心中满是怅然。
他在想死的尽头是什么,是永别吗?
他觉得不是。
死的尽头应该是重聚,是新生。
外婆一点也不伤心,她反而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她将不再是孤寡老人。
她会和爱人重聚,一起迎来新生。
……
次日,楚惜羽很听话,掩着被子给睡得安详的外婆盖上脸。
镇上来帮忙办丧事的居民和外婆的信徒们个个哭的撕心裂肺,只有他没哭。
他跪在烧纸钱的铁盆旁,认真地烧了很多纸钱,他要趁外婆头七前,给这老太太多烧点钱,好让她能放心得花。
他披麻戴孝守了外婆七天,一有空就跪下来给她烧纸钱。
他倒没有很伤心,只是想隆重点送外婆离开。
头七过后,楚惜羽去买了最好的红木盒子,把老太太的骨灰小心地装进去,合埋进了外公的墓地里。
墓碑上的名字不再只有瞿青山。
他们应该已经热热闹闹的团聚了。
多好。
……
处理好这些时宜后,楚惜羽把外婆的遗像摆放在了客厅前。
他环顾着空荡的室内。
这下是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女鬼缩在桌底下,安慰他:“弟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回来看你呢。”
楚惜羽“嗯”了一声,坐在木椅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
他拨动着自己手上的佛珠,脚踝上系着的金链的红珠轻晃。
他觉得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一秒都待不下去。
太安静了。
像他现在的思绪一样,空荡荡的。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难捱的孤独感。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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