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止仇灵均一个人,其余人见一黑衣白目、神光摇曳的少年纷纷看过来,目含惊艳。
只是下一秒,白色锁灵丝缠绕与他们腕间,少年只是轻轻拉了一下,立即见了血,他神色桀骜:“你们是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们出去?”
“你!”
“张狂!”
“等……”
房间安静了。
各大宗是有竞争的,允许争斗。
仇灵均轻嗤:“废物。”
……
谢玉进的这个房间也有人。
很巧,是沈春归。
他捧着一本书。
好像已经站许久了。
听见动静,沈春归望过去,随即见礼,微笑道:“谢道友。”
谢玉上前抽出一本书。
这一试靠天赋悟性,他上辈子走过了,只是扫了两眼,令牌上就亮起荧光。
二试过了。
两息,有两息吗?
沈春归知道谢玉天赋惊人,初见时亦是惊艳了许久。
他很久失态了,这时握着书卷,温润的眉眼罕见有丝阴霾,轻笑:“谢道友……”
萧琴公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箫和琴。
修行看天赋,沈春归天资有限,于卜挂一道基本无望,他拼尽全力只能练好箫和琴。
即便是最有出名的箫和琴,也被教他的大家评为“灵气不足,匠气过重。”
沈春归若无显赫的身世,应该只是在修仙界苦苦挣扎的普通人。
可他不是,他是沈家这一代的少主。
于是平庸便成为了过错。
沈春归呕心沥血的学的箫和琴,到头来还是被“不如”二字一概而过。
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百孔千疮,疮痍满目。
他这个至交好友一直过得很苦。
这些都是谢玉后来才知道的:“沈道友。”
沈春归回神,收起了那丝阴霾。他不知谢玉有没有看到,稍稍闭下眼。
这位风光霁月谦谦公子此刻感到了些许难堪。
应该是看到了吧。
他的艳羡……甚至是嫉妒。
沈家少主并非外界传闻那淡泊明志,云淡风轻。
谢玉不关心这些,前世是这样,这辈子亦然。
他目光始终冷淡,并无变化:“你在羞耻?”
沈春归没想到谢玉会如此直白。
他忽然想到了谢玉的性格,挤出了一抹笑,也不再遮掩:“是。”
长辈教导他宽和仁厚……这些负面的情绪令他倍感耻辱狼狈。
谢玉其实不会劝慰人。
他沉默了下。
沈春归好似放开了什么。
他撩袍,席地而坐,面带笑意的望着谢玉:“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阁楼寂静。
室内光线充足,光尘同舞。
谢玉瞳孔转了下,虹膜里灵光斑斓,缓声念出了个名字:“沈春归。”
沈春归觉得耳尖有些酥麻。
他看着谢玉,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天才看不起我们这些凡人。”叹了一声,“我好像是过不去二试了。”
小楼与外界流速不一,谢玉来之前,他已经待了半个多月了。
说来可笑,他参悟不了的典籍,谢玉一眼就悟了。
这也不能怪他沟壑难填。
谢玉只是静静的看着沈春归。
这个人其实很聪明,败人缘的事,由他做来却带着两分洒脱。
仇灵均一直称沈春归伪君子来着。
他们后来成为至交也不是沈春归单方面主动。
谢玉曾很欣赏沈春归,他抽出一卷书递过去:“不必自贬。”
他话语间并无暖意,玉色手指衬着光,宛若透明的皮肉显现出淡青色的血管,苍白、美丽,细密的眼帘微垂,“沧澜必有君一席之位。”
谢玉很看好沈春归。
事实证明他没看错。
沈春归早些年名声不显,后来大器晚成,是沈家继神算子陨落后,又一卜道大成者。
沈春归接过书,有些错愕:“……谢兄真看得起我。”
他享受着最顶级的资源,神算子是他的老祖。
……十卦九失,简直是沈家的耻辱。
谢玉靠着书架,他掀开眼皮,难得疏狂:“有何惧?”
沈春归抚掌,也念了一声:“有何惧。”
他以为谢玉只是性子闷,冰冷冷的没一点人气。原来这个人眉眼也有生动的时候,色彩鲜明,耀目灼灼。人生难得一知己,他心情愉悦,眼眸柔和的望向谢玉,难得真诚,“我欲与君相交。”
最起码,在这一刻他是心诚的。
一开始。
他们都很好。
师弟、师尊、至交,……哪怕是他的宿敌。
谢玉伸手:“起来罢。”
那只很漂亮的手,骨肉均匀,苍白的指尖晕着一点红,但不显纤弱。莹白润泽的肤下似有灵力汩汩流动,坚韧、沉稳。
沈春归搭上去,缓缓握住。
他又窥见了谢玉的脸,如霜似雪,恍若皎月。
心脏极其有规律的跳动了两下。
如此清晰,如此难忘。
他想,这世上大抵是没人能拒绝谢玉的温柔。
沈春归天赋悟性差,谢玉就捧着那艰难晦涩的道经逐字朗读,再听不懂,他就以灵力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