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要自闭了啊,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真的是和我们同龄?”
仇灵均不关心这个。
师兄应该要回来了。
他跑去峰口,看见一袭白衣缓缓归来。
仇灵均撞进了那人怀里,梅香阵阵,寒意凛冽,他扬起脸,鲜活灵动,明媚娇艳:“师兄,灵均等你许久了。”
两个月了。
他嘟囔了声,“我好想师兄啊。”
说罢,歪了下头。
少年额前玛瑙鲜红欲滴,笑道:“师兄有想灵均吗?”
谢玉不答。
他垂眸,只是道:“有无好好修炼?”
仇灵均撇嘴:“你就关心我这个?”
他就是随口抱怨一声,随即,卖乖道,“有。我有好好修炼。”
谢玉示意仇灵均放手。
仇灵均这时还很听话,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退开了,只是一路寸步不离的守着谢玉:“师兄真的走了好久啊。上山下山都没人陪我了。”
很不习惯呢,他每次回来期盼着谢玉会在山脚下等他。
谢玉只是听。
他话不多。
一直到傍晚,谢玉去休息。
仇灵均还拉着他袖子依依不舍:“再陪我一会嘛。”
他生得讨喜,说话也甜。
谢玉不为所动:“天晚了。”
他瞥了眼仇灵均,“你明天还有早课。”
仇灵均振振有词:“我一天睡两个时辰就好了。”
他眼珠子转了下,“我也不贪玩,师兄教我练字吧。”
谢玉也是为他好。
这次应该不会被拒绝了。
谢玉看了眼仇灵均仍牵着他袖子的手:“好。”
仇灵均幼时因为眼盲没上过蒙学,后因顽劣,气走了好几个仇家长辈给他请的夫子。
练字只是小事,仇家长辈本就因为亏欠对仇灵均十分纵容,便也不再管了。
白纸,狼毫,均匀细腻的墨汁。
书房的架子上摆着百余本书,窗外翠竹挺秀。
风景宜人,书香内蕴。
谢玉让仇灵均临摹他的字。
仇灵均才写了两三个字,脸上就有些躁意。
他难得腼腆:“要不师兄先去忙……”
潦草习惯了,很难改。
温凉的手指握了上来,一缕墨发垂到仇灵均脸侧。
有人贴了上来,通身冷意,梅香徐徐:“随我写。”
仇灵均偷偷瞄了谢玉一眼。
他师兄眉眼专注,宛若玉质的手指骨肉均匀,恍如天人:“……嗯。”
三足铜炉点了安神香。
烟雾升腾,竹香清宁。
……
这样子的日子足足过了大半年。
一日午后。
仇灵均刚梳洗过,乌发披散,水渍未干。
他拆了金环玛瑙,就着了中衣,赤着脚趴在桌子上打哈欠。
一旁的白纸上字迹俨然已经变得清秀灵动。
少年眼里水雾弥漫,视线都不甚清晰,脑子也越发沉重,但他却不是很想睡,仍然撑着眼皮时不时看一眼一侧竹席上在雕刻着八卦盘的青年。
青年手持刻刀,木屑飒飒而落。
他垂着眼,盘膝而坐,白袍如雪,似是有感,眼帘掀开,迎上了少年的笑盈盈的视线。
微微一怔,随即继续绘制剑阵。
仇灵均捧着下巴,声音低低的有些含糊:“……师兄。”
谢玉并不抬头:“嗯。”
仇灵均又笑了起来。
日光催人懒,他昏昏欲睡:“灵均……喜欢……喜欢师兄……呢。”
他幼时多苦难。
少年因道灵眼显现,家族关爱,宗门重视,颇受追捧。
但……这都是因为他眼睛。
唯有谢玉,他的师兄。
只因为他是仇灵均。
明月皎皎,霜雪不染。
……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声音消弥。
连着木屑飘落的莎莎声。谢玉手里的刻刀失控,割破了指腹,伤口深可见骨。
他望着那一线猩红,灵光闪烁,两息后指腹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很快,浅粉也消退了,伤口完全愈合。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到底不是。
他的血融入了还未刻好的剑阵里,褐色的木制八卦阵隐隐泛着红光。
剑阵。
主攻伐之道。
以血还血,以杀止杀。
*
水无双期盼这天许久了。
仇灵均乃内门子弟,是鸿雪仙尊的弟子,居于凌雪峰,两人身份的鸿沟,让他说声谢谢都难。
今日是历届剑宗弟子出门历练的日子。
这是宗门大事,杂役弟子被特许休假两天,可去观礼。
凌询立于高台之上。
在长老们面前他可能是个老好人,但在弟子面前,他是一派大能,剑宗掌门。
是劈山断海,剑镇八方的道君。
弟子们个个憧憬敬仰。
就连黄醉也是。
剑宗,沧澜第一宗。
云台之上。
掌门和长老们身周仙光四溢,神韵渺渺。
弟子们仰头也不能窥其面貌,只觉高伟似岳、深广似海。
云不弃稍微正经了些。
抱剑带笑:“幸亏你们遇见的是我……”要是花寻路,这些弟子当场就会被踢出去,他轻踏一步,声音一厉,“大会期间,禁止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