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花这算盘打得精:宋嘉祁买回来那院子之后还好好休整了一番呢,要盖那样一个院子一两银子远远不够,但是她自认为是薛白的娘家人,宋嘉祁又发了大财,肯定不在意这些小钱了,这便上了门。
谁料宋嘉祁并不在家,只有一个薛白和几个小哥儿在屋里说着话。
王桂花遥遥地看了看薛白:面色红润,胖了也高了,身上穿的衣服连个补丁也没有,全是好料子,心中更加料定村里的传言是真的:宋嘉祁果然发了大财了。
却说薛白正在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镇上的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住的地方连这个屋子一半大小都没有呢,并且租金还贵……那边人不让随便盖房子,买了地契才能盖房子……”
旁边坐的小哥儿有的惊讶有的羡慕:“那不是得好多钱?”
薛白想了想:“是挺多的。”
“真不愧是有钱人家!”一个叫张叶的哥儿赞叹道:“村里说你家汉子发了大财原来是真的,那么贵的镇上你们都有房子了!”
“没有啊,那房子是租的。”薛白瞪大了眼睛,“谁说的我家汉子发了大财了?谁在外头乱传我们家呢!”
张叶顿了一下,眼神飘向郑鑫儿:“……你家不是借了鑫儿两贯半钱吗?出手这么阔气,还不是发大财了?”
薛白的目光也下意识挪到了郑鑫儿身上,郑鑫儿顿时坐立不安了起来:“我没说!——我也不知道咋的了,村里人就知道了……”
薛白有点儿不高兴,谁也不希望自己家被别人乱传。再说财不外露,他当郑鑫儿是最好的朋友才借钱给他,若是村里人都来借他可吃不消。
“算了算了。”薛白摆了摆手,道:“我家只是在镇上租了间连这屋子一半大都没有的小屋,做点小生意糊口罢了,哪称得上是发大财呢。”
周围的人虽说听了,可表情却并不十分相信,薛白也没法子了。
暗暗叹了口气,自己又给宋大哥添麻烦了。
“这哪儿是你的问题?”宋嘉祁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怪不得今天村长的表情怪怪的,村长媳妇又对自己这么热情,自己走在村里,时不时还有人偷看他——原来还有这么一桩公案在内啊。
不过宋嘉祁并没有不高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薛白担心别人来借钱,不借就是了;要来偷来抢,那也得进得了空间才行。给自己塑造一个有钱人的形象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拉开距离感了。
距离感一旦拉开到一定程度,也没人敢来跟他借钱了。
你瞧那些影视作品、小说杂文里,谁会没事儿去跟地主老财借钱?——借了的那都是高*利—*—贷!
☆、65|与白展堂的殊死搏斗
六十五分居
宋嘉祁把买山头的事儿跟薛白说了,经过期初的惊讶之后,薛白很快就又高兴起来:“那梯田是弄得不错,听我阿爹讲都赶上村里的中等田了,我阿爹还想着回头也开两亩呢。咱村里的地少,要是收成不好的年月都吃不饱——现在可好了,能吃饱肚子,谁不愿意干呢?”
种地说白了就是靠天吃饭,现在倒也罢了,至多是吃不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听说几十年前还饿死过人呢,想想就觉得可怕。
薛白到底是从小就种地的庄稼人,小买卖虽然来钱快,到底觉得心里不踏实,还得是有地心里才有底气:有地就是有粮食,就是饿不死。
宋嘉祁把这事儿一说,薛白简直恨不得立时就下地开荒去。
宋嘉祁却敛了笑容,把薛白拉到炕边儿坐下:“小白,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
薛白瞧着宋嘉祁难得板着的脸,自己也不禁严肃了几分。
虽说要开店,镇上的生意暂时还不能丢。宋嘉祁的意思是,种地的事儿薛白在行,做小买卖自己熟练一些,不如开荒的这段儿时间,由宋嘉祁来往于镇上支撑着馒头店的生意,薛白则留在村里监工。等地开好了,就佃给村里的人:自家之前种的那三亩要是收成好的话,也不怕没人来佃地。
是的,监工——宋嘉祁可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开满一个山头,那不得累吐了血?
薛白明显是愣住了,犹疑不定地看着宋嘉祁。宋嘉祁知道薛白对自己十分依赖,并且还时常担心自己被天兵天将什么的抓回天上(==),瞧着薛白的小模样也十分不忍心。
宋嘉祁连忙道:“不如这样,我白日里过去多做一些馒头就回来,让付婆在店里支应就成,到下午晚上就回来——”
只是宋嘉祁心疼薛白,薛白难道就不心疼宋嘉祁吗?
“咱们是为了什么要在镇上租房子?还不是嫌早出晚归的太辛苦了……”薛白咽下心中的一点儿苦涩,朝宋嘉祁道:“宋大哥你放心在镇上吧,我就留在村里那什么……监工!你放心,我肯定把事儿办得妥妥的!”别的自己不行,种地薛白还是很有自信的!
其实薛白成亲前也没有这么粘人的。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薛白就属于早当家的那种——村里大部分孩子都这样,你要拿个娇耍个小脾气什么的,也得有人搭理你啊。
只是嫁给宋嘉祁之后,宋嘉祁的温柔和宠溺一时让他太过依赖了。
薛白自己都觉得,自己被宋大哥惯得太娇气了……这可不行,自己可不能成为拉宋大哥后腿的!
薛白这么想着,越发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宋嘉祁赶去镇上,还让他不到五天不准回来看:这下换了宋嘉祁万分不舍了。
“你说你明天就不陪我回镇上了?”宋嘉祁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咱这银子还没付呢,也还没商量好清谁来帮着开荒,又用不着你监工……”
“我不得适应适应?”适应这个词还是跟宋嘉祁学的,现在薛白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了:“突然不跟宋大哥在一块儿我也怪不习惯的,反正你过两天还回来呢,让我先习惯习惯。”
宋嘉祁无语了,趴在炕上抱着薛白的腿一副耍赖皮的模样。
薛白也不嫌他赖皮,顺手把宋嘉祁的一头乱毛给一点儿一点儿理顺了:宋嘉祁穿过来有半年多了,头发一直没剪,但也还没留到可以扎起来的长度,平常在外头只能带帽子,头发就容易被压得扁扁的。
一边帮他理着头发,薛白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宋嘉祁说着话:“这要是请人来开荒,请谁你想好了吗?”
宋嘉祁滚到炕上躺好,把薛白扒拉自己脑袋的手抓到自己怀里:“这事儿我哪知道?我对村里也不熟悉,到时候还得请教请教我老丈杆子……要不你说说呗?”
薛白从小在这村里长大,谁家什么样自己心里也该有本帐了。
这村里有老实肯干的人,自然也有李二狗、郑宝根那样的懒汉。况且还有过得稍微殷实点儿的人家不屑于来做小工,都得打听好了,别不知不觉的把人得罪了。
薛白想了想,说了两户人家,都是宋嘉祁没印象的人家。薛白倒是没好意思提自己娘家,他大爷、他爹干起活儿来自然没话说,大堂哥薛高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只是叫了这三个人,难免要把薛中这个眼高手低的也打包带走。
薛白才不愿意带薛中呢。没出门子那会儿还不觉得咋样,这一出嫁冷眼旁观着,越发觉得薛中烦人了。
况且老丈人去女婿家做工,到底说出去也不是个事儿。
“那我有空儿上他们家去问问。”宋嘉祁把薛白刚才说的两户人家记了下来。
薛白垂下眼:“唉,要不是咱俩实在干不来那么多活儿,还是能不在村里请人就尽量不在村里请人……这一村子多多少少沾亲带故的,请了这家不请那家,又得好一阵闲言碎语。”
不患贫来患不均,说的就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