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霄道,“这倒是,近来我就听说张家不知怎的忽然倒戈到施家,还送了个女儿给云台,据说十分受宠,我看你这丫头耍心机是耍不过人家。”
又道,“不过小妹已在替玉珠寻摸人家,抱怨我给上次给她相看的人家不好,她这丫头,怎的只操心侄女儿不管管自己女儿?”
清宁这才知道韫娘古怪神色因何而来,嘴角泻出一点笑意,撒娇道,“我有舅舅就好,说不定人家也在纳闷为何舅舅就偏宠外甥女,反而不把亲女儿当回事。”
谢思霄摸摸她头顶,“你没娘亲疼,又没了父亲,要是再没有舅舅照顾你,你得被人欺负死。”
这话说得亏心了,谢韫娘管不住她,谢思霄对她予取予求,她活得像个小霸王。
清宁忽然顿了顿,拉着他袖子道,“舅舅,我知道你最近在训练兵马,不如也给我几个士兵,让我在公主面前炫耀炫耀。”
谢思霄看她,板着脸教训,“谁把这事告诉给你?不行。”
清宁才不会给他吓住,拖长声音喊“舅舅”。
果然才喊了两声谢思霄就坚持不住,挥手说可以。
他根本不介意女孩子骑马射箭,更不介意她们抛头露面,这乃是因为当初、当初那人………也是这般,骑着马,穿一身红衣,一笑就让他栽了一辈子。
谢思霄摸着胡子,“你鞭法好马术也厉害,只是不能上沙场保家卫国,以前就时常可惜吾家阿宁不是男儿。”
清宁,“………以前你也是这么对瑛姐说的。舅舅你到底对多少人说过一样的话?”
谢思霄瞬间尴尬放下手,结果又耐不住她的磨蹭撒娇,被讨要走一株新得的墨菊。
第21章
清宁收拾好一车东西出了门,才发现门口有匹漂亮的马,马旁站着一位漂亮的少年郎,翘首像在等谁。
谢家门槛高,即便皇家没拿名贴也不一定能进。乃是因为当初匈奴铁骑踏破京都,元家拖家带口到金陵,金陵当地世家皆不卖皇帝的面子,皇家车驾在城郊外停留三日居然也不能入城。只有谢老太爷好心支持楚昭帝,让他站稳脚跟。
但自此世家权势愈大,从此之后民间也有“元与谢,共天下”的说法。
少年郎看见她顿时眼睛一亮,喊了声“谢兄”。
清宁看他一眼说,“元兄怎么有空这时候登门?”
这少年正是前两日才见过的元崇州。
元崇州闻言不好意思道,“我知道谢兄喜欢赛马,最近北边送了些好马来,想请谢兄参详一二。”
清宁心中有些狐疑,他们关系没好到这地步吧?
她抱着手臂看他,“殿下,前几日我才打过你,你这么不记仇?”
元崇州期期艾艾瞄她,小声道,“谢兄,我回去想了想,觉得还是没必要这么记仇,我们同为大楚臣子,就该好好相处,而且我、我兄长还没定亲,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她想看他到底卖什么关子,于是假装思索片刻应了。
元崇州于是高兴起来,骑上一旁那匹英俊的小白马。
其实清宁早看那白马多次,这马不像她常骑的马,个子不高,眼睛却又亮又大,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像富贵人家养的小宠物一般。
不但如此,这马腿还十分短,似乎是专门给小女孩骑的。他们并排骑行的时候小白马踢踢踏踏地踏着腿,跟在绿耳身边极力迈腿也跟不上。
绿耳不耐烦朝这一人一马打了好几个响鼻,可惜他们似乎都一无所察。
清宁一言难尽看着他,“元兄,莫非你的好马就是这样的?”
四皇子浑然不觉她的目光,骑在马身上高兴道,“不是,这是四川来的川马,皇兄特意送我的,皇兄说担心我骑高马纵马伤人,所以只许我骑矮马。”
清宁心想怕不是觉得你腿短跨不上高头大马,忍了忍没好意思打击四皇子。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城郊的庄园里,只见这庄园中栽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前方是个清雅的院子,后方却有一个蹴鞠场。
这蹴鞠场又大又宽阔,有两行人上面踢球,虽然周遭无观众,但也踢得十分卖力。
四皇子驻足看了一会儿,正要带清宁去场边就被人拦住,笑嘻嘻说,“小殿下,你跟班又换了一个啊?”
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穿得十分华丽,身上穿玉佩金,头上金冠豁然有两斤重的模样,长相十分清秀,不过清宁看他却觉得眼生,认不出这是什么人。
四皇子看了他一眼,说道,“让开。”
金冠少年收拢扇子,正色道,“不让,除非你来和我们玩玩。”
清宁又看了他扇子画的莲花一眼,心想这还是一位施云台的仰慕者。
四皇子皱眉,“玩什么?”
那人说,“比我们常爱玩的骑射投壶,六博双陆,四皇子受过名师教导,想来比我更精于此道。”
他说的话其实还牵扯到一段典故。元家人这些年一直不受待见,一来楚元帝从前朝魏帝手中夺权,得位不正,二来元家落魄又无兵权,三来金陵城世家盘踞,又好清雅,十分鄙视从北方迁都而来的皇族元家。
楚昭帝无可奈何,就给儿子们四处延请名师,最后竟被人发现四皇子的一位老师是冒名顶替施家人的江湖骗子,闹了好大一番笑话。
四皇子脸涨得通红,“你谁啊,凭什么听你的。”
金冠少年挑眉,“看你俩这土包子模样,还值得知道小爷名讳?”
四皇子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转头看清宁,满脸委屈说,“谢兄,他骂你土包子,你管还是不管?”
清宁:………
您可真出息。
她摇头,“不管。”
金冠少年“呵”了一声,斜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