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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余夏却始终没有回头。
一种绝望的宿命感萦绕在心间,他清晰地意识到余夏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余夏脚步一滞,“江逸文,你最好保证你这次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凉凉的嗓音沁在夜幕里,带着一种审判的肃穆感。她很想知道,她是怎么愚蠢地被江逸文骗了足足三年!
秋日的子夜,更深露重。凉风凄凄,枯树婆娑,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度。
余夏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
池慕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身上,又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
“给你五分钟。”池慕程眸光如冷电,仿佛能一下子穿透人心。他霸气凌然地开了口,于无形中给江逸文施加了莫大的压力。
江逸文狠狠瑟缩了一下,感觉胸腔被一块巨石狠狠压制,他无比恐慌,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着。
他怕自己说了,他会死得更快。
“不说我们走。”余夏没什么耐心,等了三秒见他还没有出声,再度拉着池慕程离开。
“我说!”江逸文硬着头皮挤出了一声,他怕他不说的话,真的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渣男的结局
根据江逸文的说词,当初追求余夏的人很多,江逸文也对这位常年霸占校花榜的学妹有所耳闻。因为是同一个系,能碰到余夏的次数不在少数,也承认余夏的确有倾国倾城之姿。但一开始他对余夏并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江逸文作为校草,追求他的人也很多。他每天忙着躲避烂桃花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后来班上的同学都开始实习了,渐渐涉足社会,也拿到了实习工资。
有一次男生们一起聚会的时候都喝多了,一喝多聊的无非就是男女那点事。
余夏又是很多男生的梦中女神,便有人酒后冲动地开了场赌局:每个人下注两千,谁追到余夏,所有的钱便都归那个人所有。
当时一共有十几个男人参与了这场赌约,奖池达到了三万。
当然,有些男生有自知之明,从余夏之前交的男朋友看出来她是个颜控,所以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花钱看一场游戏。
但江逸文一看将近三万块钱便动了恻隐之心,他一年的实习工资也不过三万多吧。
所以他便对追余夏这件事上了心,开始精心策划着在余夏面前刷存在感。
比如参加学校艺术节的活动,表演了一曲吉他弹唱,因为众多女生给他投票,他还获得了最佳节目奖。又比如去她喜欢的餐馆打卡,在人多的情况下跟她拼桌。并且在余夏被人骚扰的情况下,替她解围。
后面跟余夏一点点熟起来之后,再见到有人骚扰余夏,他便直接以男朋友自居把人劝退。
所以那时他们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有很多人默认他们是一对了。
后来时机成熟,江逸文便跟余夏直接表白了。
但余夏并没有答应。她觉得江逸文人还不错,颜值也是百里挑一,但对他并没有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直到那次被楚东良设计迷晕,药效渐渐发作之际,她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与之相伴的是对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等她意识彻底丧失的时候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那种绝望无措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也无法体会的。
所以当她在医院里一醒来就看到江逸文守在一旁的时候,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让她感到无比庆幸。尤其是在江逸文的误导下,她以为是江逸文救了她,便彻底被他感动了。
也是那一天,她正式跟他在一起,这一场恋爱一谈就是三年。
后面江逸文赢得了那笔赌资,又发现余夏是个很称职的女朋友,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脾气很好,善解人意,还非常聪明,一点就通,在工作上也能起到帮衬他的作用,便一步步与她走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
余夏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曾经她以为他们目成心许,在别人眼里他们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结果层层抽丝剥茧下来竟然那么不堪。
她一直都以为她跟江逸文谈恋爱也是顺其自然发展的结果,却没料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江逸文处心积虑地精心设计。
更可笑的是,江逸文居然是因为三万块钱给她布下了这一连串的阴谋。
三万块钱,就让这个男人出卖了自己的本心,竟然陪着她虚情假意地演了三年!真是个妥妥的演技派!
真相扒开之后还有更深的真相,余夏神情凄然地望着他,渐渐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本就不该指望这个心术不正的人能干出什么靠谱的事情来。
他不过是披着好看的皮囊而已,本质却丑陋不堪。
也许是受了周秀芬的影响,也许是他本性如此,骨子里满是小市民的算计和利己主义,在这一刻,余夏终于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认清了江逸文!
', ' ')('这下她终于恍然大悟,那天碰到陶俊谦那帮师兄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提起江逸文的时候为什么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又为什么在得知她跟江逸文分手时表现出如释重负的样子。
“江逸文,你真的把我恶心到了极致。从此,请你从我的视线里滚蛋!悲惨地过余生吧。”
这是余夏对江逸文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逸文忍着酸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池慕程和余夏已经走远了。
他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看着手机里导航显示他回家竟然要四十公里,内心一片绝望。
他想要打车,然而这么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接单。
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摔了好几个踉跄。旁边的山上时不时传来野猫、野狗的叫声,把他吓得够呛。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际泛了一点白光,他才终于走到了大马路上,看到了一点车的影子。
他试图招手搭车,但所有的车路过他时,都猛踩油门通过,只留给他一阵尾气和灰尘。
四五点的时候,气温最是冷峭。江逸文感觉自己都要被冻麻了,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他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地徐徐前行。
路过一座桥的时候,桥底下突然探出了一颗脑袋来,长而蓬乱的头发像是一堆杂草随意地铺在头顶上,挡住了大半张脸,衣衫褴褛、皮肤黝黑,显然是一个睡在桥洞里的乞丐。大概是因为常年营养不良,整个人瘦骨嶙峋,反而显得那双眼睛大得吓人,尤其是目光看过来的那一瞬,仿佛要吃人一般,吓得江逸文差点又是一个趔趄。
然而下一秒,那乞丐突然“啊啊啊”的大叫起来,“鬼啊!别来索我的命!”边喊边跑,比兔子溜得还快。
江逸文:“……”他四下环顾了一圈,哪里有鬼?
又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城乡交界的地方,车也渐渐多了起来。
江逸文此刻已经是饥寒交迫的状态,他赶忙打开叫车软件,迫不及待地回家。
然而眼看着司机开着车过来停到了他面前,一转眼就“嗖”地踩着油门又走了。
他一连叫了几辆车都是如此,搞得江逸文很崩溃,全城的司机商量好了耍他玩吗?
直到后来有个女司机看到他,面露惊恐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江逸文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看了看自己,才发现自己脸上被画得血肉模糊,而脖子上流淌的血迹也忘了要处理,的确看起来很恐怖的样子,像是从美剧里跑出来的丧尸一般。
后来路上的行人和骑车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都被他诡异的妆容吓得脸色大变。
还有人觉得他是恶作剧,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神经病吧,本想大早上的起来做锻炼,身体没锻炼到,差点喜提心脏病。”
“是活腻了吗?把自己搞成这样!想投胎自己躲远点,别跑出来吓人!”
“什么玩意儿?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想把所有人都吓死继承大家的车贷房贷吗?”
“这种人警察不管管吗?我要报警了。”
最后江逸文抱头鼠窜才躲过了大家的指指点点,费了好一番力气才走到了昨晚的那家酒吧,找到了自己的车,得以开车回家。
周一的时候他照常去上班,却发现自己的门禁卡刷不了,进不去公司了。
他打电话给人事问怎么回事?
人事却冷冰冰地说:“你没看邮件吗?你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当然进不来公司了。”
人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突然砸了下来,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这才明白余夏那天晚上说的“从我的视线里滚蛋”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失去了曾经引以为豪的工作,他感觉自己像是从高处跌入了寒潭,摔得头破血流,冰冷刺骨。
孤独地爱了你许久的时光
池慕程和余夏离开了废弃的窑厂后直接回了雍和园。
一路上余夏都没怎么开口,她的内心震撼又感慨。
虽然早就对江逸文这个人失望透顶,将他视作人渣了,但正直的三观还是限制了她对人性的想象。
之前以为江逸文只是不走心、自私自利而已,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
那三年的时光本就千疮百孔,现在更是不堪回首。
她被耍得团团转,像个天大的笑话。
她极度怀疑三年前她的眼睛得了重病,才会被江逸文虚伪的外表所迷惑。
“池慕程……”
余夏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有点轻,但也干脆,像是秋风吹过从树上凋零的落叶,透着一丝微冷,让池慕程心头冷然一跳。
他赶忙将她的手牵了过来,如珠如宝地握在手心里,“嗯,我在呢。怎么了,宝贝?”
池慕程紧张的情绪感染到了余夏,她微微有些诧异,目光带着几分清愁,淡淡地落在池慕程脸上,静静地沉凝了许久。
见她不说话,池慕程深邃的眸子暗淡了些许,心
', ' ')('头微微有些刺痛。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小心翼翼地摩挲给予安慰。
同时脚下轻点着油门不断加速,直到将车稳稳地停在了雍和园的停车位上。
他第一时间解开了安全带将她揽入怀中,额头轻轻蹭了蹭她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宝贝,我们到家了,先回家好不好。”
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有什么话别闷在心里,跟老公讲好不好?”
余夏感受着他无与伦比地温柔,眼底闪过一抹动容的光彩,机械地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两人进了家门。
虽然才几天没回来,余夏竟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从进门到玄关再到客厅,在这座房子里真实发生的点点滴滴扑面而来,渐渐冲淡了她心头的不安与惶惑。
“池慕程,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余夏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从外表上说,精致的五官、完美的身形,英气卓然,自有一股非凡的风骨,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上神,完全符合甚至超越她的审美。
从性格上来说,沉稳平和,深邃豁达,张弛有度,在外清冷孤傲,但对她向来温柔体贴,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但这些真的是他真实的面目吗?
她跟江逸文不说知根知底,也算相互有所了解,结果却满纸荒唐,闹成了这般结局。
而她跟池慕程仅仅是一面之缘,她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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