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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人的关系的定性,对于沈林席来说大多数是第一眼决定的。
第一眼对方在弱势,那在他眼里就可能一直存着对方为弱的念头;第一眼对方是强势,那在他眼里就是不能随意招惹的存在。
这些念头在沈林席的心里就像草,不仅会扎根,还会发芽。
而白露在他的那定义的第一眼里,就属于弱势且需要被照顾的小妹妹。
沈林席见人不分贵贱,皆以礼相待。
他能对武京城那些表面光鲜的豪门世家子弟的虚伪嗤之以鼻,但对着现在这个哭的惨兮兮的白露,他手足无措。
他犹豫着,最后站起来拍了拍白露的背,说:“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每次都给你留一份好不好?”
这句话说完后哭声霎时间就止住了。
她眼里闪着惊喜,问:“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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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席刚走不久,芳华殿被楚辞赶出去的侍从也接连回来守夜,满打满算一共十二位。
楚辞一个人躺在床榻上睡意全无,又招呼了人把殿内点灯,收了个敞亮。
他坐在书房里,翻出几本兵书来看。
书房殿外窗户上骤然跃进来一个黑影,单膝跪在楚辞书案前,左眼上有一道竖着的疤,萧澄说:“殿下。”
“武京城那边什么动作?万家应该已经出手了。”楚辞瞧着兵书,没抬眼。“聂规象什么趋势?”
“万家和王、鲁这两大世家暗地里已经联手,三大世家联立,孤僻了陈氏,在武京城呼风唤雨,朝堂上大部分官员也被万氏招揽。禁军总督聂规象暂时没表露态度,但是前日和鲁家有过接触。”
说罢,萧澄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呈了上去。
“这是陈氏交付的信,让殿下亲启。”
陈家瀚是武京城四大世家之一陈氏的主家人,为人狡猾。家中最有势力的本来是贵为武国皇后的陈鸢芊,可惜皇后一死,陈氏的步头就落在了四大世家之末。
不过好在皇后留下了位太子武云逸,既聪敏又好学,陈氏便扶持太子一派。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聂规象这是在避嫌,早已站在了万氏一派。”楚辞把那未开封的信舒展开来,是陈氏陈家瀚的亲笔,说:“如今这个万氏掌控武京城的局面,他们陈氏不知还能撑多久。”
这陈家瀚兵行险招,竟然还加盖了私章。楚辞轻笑了一声,眉间阴鸷,带着讽蔑。
真是迫不及待的拉着他楚辞下水。
但凡这封信没有被寄到他的手上,陈氏世家和兵马将军齐梁王私下勾当的谣言就得漫天飞,到时候牵连致死的就不止是陈氏,连带着齐梁王府一齐陪葬。
“在万氏权利下,三大世家连同禁军扶持六皇子武聪,陈氏一派独立扶持太子武云逸。朝堂之上两派对立。”萧澄站起身来,颔首抱拳礼,询问指示。
“殿下,怎么走?”
夜空中挂着一轮被薄雾遮盖的月,书房的窗户含羞似的开了道小口,灌进来些不冷不热的风,吹得书房里的烛光微斜摇晃。
楚辞提手将那封信在烛火中烧个泯灭,化为灰烬,瞳孔里倒映着赤褐,他缄默了半晌,说:“不走,休息。”
自然有人会主动找上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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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白露:“公子公子,该起来啦!”
沈林席迷迷糊糊地说:“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沈林席睡了个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在白露连番的左推右搡下给叫了起来。毕竟是来行宫后的第一天,今天一大早是应当去给齐梁王请安的。
沈林席一起身就被白露安排得稳稳妥妥,从头到脚一顿改造。
平日里都是二薯给他梳发整理的,二薯理的顺畅,不会特意去冠发,而是用根青带束在发中,让发丝斜斜的倚靠在肩。
白露心灵手巧,跟二薯手法全然不同,她仔仔细细的把发丝梳顺梳通,又一缕一缕抓起束好。
不同于往日慵懒柔弱的感觉,连额间的两缕细发都被妥善的带到头顶,被白玉发冠高高的束着,显得沈林席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带着点高贵的意味。
沈林席起得晚了些,带着白露姗姗来迟。
齐梁王住高山殿,正坐在正中最上的座上,楚思已经请完安坐在殿内两侧的位子上了。
齐梁王的表情没有多开心,殿里气氛不是很好,直到沈林席来了才好些。
沈林席乖乖的给齐梁王请了安,被赐座在一旁喝茶休息,聊聊天。
“怎么变化这么大,我是青天白日碰见什么鬼了么!?”
沈林席来的那一刻还把楚思惊得一口茶喷了出来。这一眼又看到了站在沈林席背后的白露,他折扇一叠,讪讪地收回了眼神,沉默了。
白露跟着沈林席先给齐梁王请了个安,又给楚辞楚思请了个安,然后也沉默了。
沈林席隐隐约约感觉到楚思有些不对劲,但也懒得往
', ' ')('下细想,碍着这是在齐梁王面前,有礼貌地回了楚思的问:
“承蒙楚叔叔带我来,昨晚上吃得好睡的足,自然神清气爽些。”
楚亦尘没注意楚思的那些小肠子,在他眼里,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还带着沈林席逃武课,又动不动变样地用着词去堵沈林席,做出些什么都不奇怪。
而且楚思这臭小子坏毛病没改,一见沈林席就口不择言。说个话都不清不楚的,他正要训那个臭小子,沈林席就已经答了,答得也体面。
妈的,文人说话就是舒服。不跟楚思这臭小子一样整天神神鬼鬼的。
“席儿住得舒服就好。只管在这玩,有什么事尽管联系你楚辞哥哥。”
楚亦尘不想在沈林席的面前对楚思动手发作,脸色好不容易改好了点,指着张开扇子掩住半张脸的楚思,跟沈林席说:“如果楚思这臭小子还嘴上犯贱说你,你就跟楚叔叔说,我帮你训他。”
“爹啊,不带这么玩的。”楚思不乐意了,眉毛一高一低,用着一张“怎么会这样”的表情看着他爹。
沈林席从刚进高山殿就看出来齐梁王楚亦尘有些不快,不过在他来了之后心情要好些,草草聊了会儿,都是他和齐梁王一起拿楚思当牙祭聊着玩。
楚亦尘招了招手,示意男侍过来:“辞儿呢?”
“楚辞殿下的侍从说是病了,动不了身。”
楚亦尘带着些皱纹的眼眯了眯,显然是不信。
这句话说出来他楚亦尘就他妈的第一个不信,生的两个兔崽子是个什么东西他再清楚不过了。这楚辞还能有平白无故生病的时候呢?战场上敌军给他几刀破伤风都要不了那臭小子一分的命。
“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动他,我哥还能病了?”楚思不信。
病了?
身强力壮的真能病了?
“楚叔叔,要不我去看看吧?”沈林席也不信。
楚亦尘摸了摸下巴,盯着下面俩人,给了楚思一个轻蔑的眼神,说:“那席儿你去吧,楚思不靠谱。”
楚思:“我哪里!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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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白露在外边等候,自己又一次踏入了芳华殿,陈设不变,唯一变得是昨天那个神采奕奕的楚辞现在闭目躺在了床榻上。
他摸了摸楚辞的额间,并不是很烫,神色也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病恹恹的样子,反而更俊逸了些。
沈林席看得入神,斜着脑袋左瞧右瞧也看不出来这有什么病。
思考间突然被一把拉了过去,躺在床上的“病人”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舌尖还恬不知耻地在他唇瓣上舔来舔去。
沈林席把他推开,质问道:“装病?”
苍白的唇被舔得亮润,色泽都更桃艳了些,楚辞垂眸盯着被他舔得好看的唇很是愉悦。
楚辞坐起身来,抬起他的下巴,勾起唇角,贴到他的耳边,说:“相思病。”
沈林席被捏着下巴仰起头,白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地说:“这病无药可救,你自行了断罢。”
“这怎么行?”楚辞咬了一口柔软的耳垂,带着津液的舌尖滑过耳肉,感觉眼前人被咬的浑身颤栗地抖了一下,亲了亲他的鬓角,又沉声说,“那你岂不是得独守空房。”
沈林席挣脱开楚辞捏着下巴的手,又恼怒又羞怯,说:“你…这可是清晨!你想都别想!”
早知他就不该来,这楚辞根本没个正形,和楚思不愧是两兄弟!
楚辞不解地问:“我想什么了?”
沈林席心想,这大尾巴狼又跟他装蒜!
沈林席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总之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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