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历代的帝王都极为忌讳前一朝代的皇室,本朝皇位虽名为由前朝禅让而来,但还是大肆杀戮了一大批前朝宗室。
若陈子惠真的与前朝皇室有关,事情一爆出去,任他再能耐,想要逃出罗网,也难。
就是这些吗?
陈子惠听完了,意犹未尽,他的手无意地碰了下鼻子,遮住了离韩昭昭近的半边嘴,把手放下来的时候,那笑容已经消了,又像是一副断案时的严谨模样。
差不多了吧,我记得只有这些。
他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匈奴人知道得真不少。这书,她跟你说的时候,说是只有一本?
就这一本。
恐怕是有好多本,到每个人的手里就成了一本,让你把它当成个稀罕物,这传播手段
他哼了一声,似是极为不屑的样子。
这与匈奴有什么关系?
韩昭昭一双含水的眸子看向陈子惠,懵懵懂懂地眨巴了两下。
陈子惠低头,笑道:你看完了这书,有什么感觉?
韩昭昭捋了捋自己的衣服,想了些时候,歪着脑袋,说了句:挺好看的,就就挺能吸引我看下去的 。
陈子惠想起他从灰烬里拿到残存的纸,那最为刺激的一页,把他看得惊骇,他注意到边角还有折痕,还用墨笔在书页上划了几道。
是挺吸引人的,他也很想看后续。
他的嘴角勾起来,极轻地说出这番话。
你看完了这书,没有惋惜之感?
是有点儿。
只是有点儿?
陈子惠在心里暗笑,那天往他身上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这又做何解释?
如此,他倒是愿意让韩昭昭多看一些。
他正了颜色:对前朝有惋惜之感,对现在便是不稳定的因素,以后,这些东西你少看。你屋里还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
没有了吧,要不你去看看?
不必了。
陈子惠婉拒,公然翻人家的东西不大好,反正在把东西往她这儿搬的时候,已经翻了一遍了,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不过现在,你处处要小心,匈奴能把人能安插在官府中,怎么敢肯定我的府中就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秦县丞送过来的东西被他搁到了桌子上,现在,韩昭昭低着头,剥开袋子,手指碰到了盒子上打了个结的绳子,灵巧地翻动,纤细的指尖挑开缠了好几匝的绳子。
陈子惠的目光从她的垂下的眼睫往下,在娇艳欲滴的红唇处停留了片刻,顺着她的领口往下瞧,最终停在了她的手上。
忽然,一只手握到她的腕上。
指腹擦过光洁细腻的肌肤,略微有点痒,在手腕处徘徊了片刻,蓦地捉住。
韩昭昭略一挣脱,那人抓得更紧,待她不再挣扎的时候,手却松了。
她瘦削,手腕亦是细,那人的手圈住她,余了一些空,故意逗弄着她,引着她挣脱,却又挣脱不了,瞧着她就像是在瞧着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雀儿。
果然,见她家不如以前那般得势了,这人的贼心便显露无遗了。
此时,她将将把绳子解开,盖子揭开,显出里面的摆放整整齐齐的点心。
不算贵,都是韩昭昭从小时候开始到现在最喜欢的。
来,把这个给我。
在她耳畔的声音像是在哄诱。
韩昭昭未动,一只手托着盒子,一只手捏着刚被解下来的绳子。
陈子惠的手往下探,覆住她的手,柔柔软软的,轻轻掰开她的手指,从她的手中拿过那盒子。
陈子惠的指腹粗糙得超乎她的想象,摩挲过,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回,她没有反抗,由着陈子惠夺走。
抬眼,望着陈子惠,一脸无措的样子。
我不是跟你说过,他给你的东西你不要动吗?
不是质问的语气,听起来还挺温柔,应当是看到她这副模样,怕把她给吓坏了。
她怕什么,秦县丞是不安好心,但这东西,是他去陈子惠的府中,当着陈子惠的面送给她的。
再傻,他也不至于自投罗网,把自己害人的证据摆到明面上来,这些东西,就是让她都给吃了,她也不惧。
陈子惠不过是觉得她的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吓吓她,她也顺势跟着演戏。
先示弱,在别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反戈一击,说起来,这招数还是她跟着陈子惠学到的。
第一次耍她,便是因此。
是。
韩昭昭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小,落在陈子惠耳中,便像是瘙痒一般。
她的脸颊泛上了红晕,想来刚才又把她整得害羞了,也是,刚才他过分了些,一时间,竟然失了些分寸。
说起话来,便有补偿的意味在里头,在哄小姑娘。
我去给你买,我知道是哪家的。还要什么,我一同给你买回来?
他笑着,原先眼里的那一汪幽深不见底的深潭有了波澜,仿佛有一阵风过,吹皱一池春水。
我不要。
韩昭昭撇撇嘴,似乎是在跟他置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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