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钢琴家的指导下他弹了一首《致爱丽丝》,贝多芬献给有他颇有好感的特蕾莎的曲子。张宏观弹奏的时候忍不住将自己的感情融合了进去,他无法光明正大的对钢琴家表达自己的爱意,他害怕这种病态的情绪会使得钢琴家忍不住远离自己,只能借由钢琴抒发自己的感情。
但是他忘了,钢琴家对于琴声是最敏感的,甚至都超过了他对于人的情感的感知。张宏观弹完钢琴之后,钢琴家显得十分的局促。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张宏观很贴心的问题。
钢琴家埋起了自己的脸摇摇头,然后对他说道:“张大哥,你闭上眼睛。”
张宏观闻言配合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贴过来一个温温热热的东西,等他惊喜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撤退的钢琴家红了脸,手忙脚乱的推开了他。
安老爷子闭着眼睛,似乎沉浸在故事的情节里,嘴角带着微笑:“那应该是他这辈子胆子最大的时候了吧。”
看着安老爷子嘴角的笑意,林永嘉却忍不住有想哭的冲动。阳光下把相片捧在怀里的安老爷子脸上每一道属于岁月的皱纹似乎都沉浸在了那种幸福感之中,但是林永嘉心里的猜测让他有些不敢继续听下面的故事了。
后来钢琴家和张宏观在偷偷在一起了,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甚至钢琴家都不让张宏观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儿子。
“万一他被我们带坏了怎么办。”钢琴家一生无子,自然把张宏观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疼。
两个人没有举办过婚礼,没有什么纪念物,也没有周围人的祝福,有的只有一张在照相馆里拍的合照。
两个人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胸前没办法带上写着新郎字样的红花,但是依旧笑得很灿烂,帮他们洗照片的店长说:“兄弟俩真俊俏,以后的媳妇也一定很漂亮。”
他们只能笑着应承,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相信他们俩能一辈子在一起。事实也确实如此,两个人在一起十多年没红过脸,后来张宏观的儿子长大了,他们俩索性就搬出来住在了一起,他们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到两个人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但是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他们的关系最终还是被世人知晓 。钢琴家是个不善家务的人,艺术家的通病,张宏观的事业也不轻松,怕钢琴家照顾不好自己便请了个保姆。却没想到保姆察觉到了端倪,把这件事情泄露了出去。
“后来的事情,你也可以想象了。事情发生在那个年代,张家的生意大受影响,张宏观一时没有顾上钢琴家,等他回头去找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天人永隔了。”安老爷子低头喝了一口茶,林永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所以,那位钢琴家叫什么?”林永嘉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姓安,叫安城。是一个安静的,有些内向的人。”安老爷子看着林永嘉红着的眼眶,笑着抽了一张纸巾给他。
“你瞎想什么呢,我虽然姓安,但是我可不是安城啊。”老爷子看着从鸟笼里飞下来的八哥冲它招了招手,让它停在了自己的手上。
林永嘉这才发现刚才被安老爷子抱在怀里的照片,从中间被撕裂了,一道白色的扭曲的痕迹分开了照片上两个笑得很幸福的男人。
安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照片,抬手摸了摸拿到被撕裂的痕迹:“这是张宏观的倒霉儿子撕的,臭小子也不想想之前安城对他有多好,他怎么能狠得下心撕了这张照片呢。”
看着安老爷子云淡风轻的将属于过去的故事讲给自己的听,林永嘉忍住了鼻尖的酸涩感,告诉自己不要哭,老爷子都没哭。
“好了,老头的故事讲完了,我也不是想逼你,只是真的很想把这个故事拍好。我也没多少活头了,就想任性一把。”任性这个词是安老爷子上网的时候学到的,用了个年轻人的词汇,安老爷子觉得自己都年轻不少了。
“我怕我演不好钢琴家,我演技真的很糟糕,您可以找许清如试试。”林永嘉知道了这个故事背后的重量之后整个人诚惶诚恐,害怕自己会毁了这部作品。
“许清如啊,我知道,其实要是没有你的出现,我就找他来演了。可是弹钢琴的时候,他不像,钢琴是安城的灵魂,我要是找个对钢琴不热爱的人演这个,怕是死了以后都没脸带着这部作品去见他。”安老爷子开解着林永嘉。
“可是……”林永嘉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没事,我要的从来不是安城的替身。”安老爷子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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