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雪青色玫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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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我要出去了......呵呵......”

女人古怪的笑声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像是重复的乐句要用游移的演奏方式来增强表现力,这笑声由强变弱,再由弱变强,循环往复,丝丝缕缕,幽魂般抓着听觉不放。

林袖鹿却丝毫不害怕,这声音在他听来像是鼓舞他前进的进行曲。

“铁笼的边缘有棱角,你多磨一磨就出去了,嘿嘿......”

“楚楚,楚楚......”他喃喃地唤着这个名字,周围的忽然不再那么黑暗了,但又混混沌沌的,让他分不清眼前究竟是黑夜还是白天,仿佛被抛在虚无之中,变成了一颗皮球般一跳一跳的,时而在高处,时而在低处,时而感觉自己很庞大,时而又很渺小,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林袖鹿......林袖鹿......”

谁在叫我......别......别叫我......我不要醒来......

但他的身体本能还是挣脱了意识的束缚,睁开了眼睛,梦魇中的不适感让他透不过气,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他被映入眼帘的东西吓得一激灵——是万先生的脸,就贴在他眼面前。

万先生见他醒来,伸出手去。

林袖鹿见万先生要出手,以为他要自己动手,吓得往后缩了缩。万先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他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他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很快他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

知道自己安全了,林袖鹿眼皮颤了颤,又要闭上双眼。

万先生却用微凉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脸:“既然醒了就别睡,听到没有,睁眼!”万先生的话音里带着严厉,林袖鹿听着害怕,不敢再闭眼,只好又颤抖着眼皮,缓缓地把眼睛睁开。他的上下眼睫都非常的长且浓密,他完全把眼睛睁开的刹那,万先生看得愣了神,像是被什么难以目睹只发生在须臾之间的微观场景震撼了。

要是换一个文艺的人来帮他形容的话,那就是他捕捉到了一朵花开的瞬间。

医生和护士很快进来,围在林袖鹿床前。

“退烧了。”医生摸了摸林袖鹿的额头,又问他,“你的手腕怎么样,感觉痛还是痒?”

听到医生这么问,林袖鹿这才感觉往自己的手腕看去,伤口已经被人用绷带仔细地包扎过。他动了动手腕,答道:“有点痛,也有一点痒。”

一旁的万先生立刻问医生:“这是正常反应吗?”

“没事,只要没发烧就好,没啥大问题,再挂几次水,每天按时吃药,再住观察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万先生对着医生微微颔首致意:“谢谢医生。”

医生回以微笑,离开了病房。

护士给林袖鹿量了体温,临走时对万先生道:“记得给病人多喝些水。”

林袖鹿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很渴,嘴唇也起了皮。他撑着床面试图让自己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无力。万先生走过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林袖鹿抬头看着万先生,眼睛里带着疑惑怯怯地望着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万先生要按住他。

“可以啊林袖鹿,跟我玩儿自杀?”万先生冷冰冰地看着他,带着一点嘲讽的笑意,“怎么,你要死在你爸面前?”

万先生的话像一根刺扎进林袖鹿心里,微微一痛,低下头不敢与万先生对视。

万先生冷哼一声,双手拖着林袖鹿腋下,帮他坐起来。又顺手按下床边的按钮,病床的床头自动升起形成靠背。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万先生倒了杯水递给林袖鹿。

林袖鹿伸手去接,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一声咬住下唇。

门外进来的人是万先生的扈从,林袖鹿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这人的出场率非常高,人长得也很有辨识度,虎背熊腰的,像是金刚的身形,一条长长的伤疤横贯脖子,现在他的手里抱着一捧花,看起来非常不和谐。

林袖鹿的视线停留在那捧花上,那是一捧雪青色的玫瑰,很漂亮。

“万先生,毕宿五那边来电说希望您能尽快过去一趟,那边有新的情况出现。”

“嗯。我收到他们的会议邀请了。”万先生点点头,瞄了眼他手里的花。

金刚弯略弯腰把手里的花递给林袖鹿,林袖鹿没想到他会把花递给他,有些惊愕。

万先生皱起眉头看着金刚。

“这是向姐托我带给你的。”

林袖鹿接过花,道了声谢谢。

“这向晚对你倒是好。”万先生不冷不热地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金刚紧随其后。

房间里瞬间空了。

“雪青色,月光辉映雪地的反射光的颜色,灰而不暗,带着冷调却又能让人心生暖意。”林袖鹿现在都能重复出那个人当时讲的话,那是那一次,他带他去海对岸的城南时,路过一片玫瑰花园,那样特别的颜色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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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在花田边站住。林袖鹿那时候虽然还很小,但是对他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没想到他这样的人也会停下来看花。

“鹿鹿,要不要,我给你摘一朵。”

“要!”

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跳下花田,很快地摘了一朵半开的花递给林袖鹿。

手里的花似乎变得烫手一般,林袖鹿忽然把花扔到一边。

在琴台这个地方,雪青色的玫瑰不常见。他也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他有喜欢这种花,哦,好像有一次,跟那个姓顾的客人聊天时提到过,他喜欢这种颜色。

林袖鹿醒后这两天,他过得挺舒心,远离了那种地方,不用整天担心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抓出去陪客,也不用看到万先生。只要视线里没有万先生,他就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

这么一想,他倒是希望在医院的日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万先生留在门口监视他的人会给他送饭,应该是留下来以防他逃跑的吧,林袖鹿想,总不会是放两个人在那里保护他。然后医生和护士会定时来查房,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会打扰他了。

这天,护士发完药以后,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似乎有人想进来,但门口的人不让。林袖鹿懒懒地坐起来,伸长脖子试图通过门上的玻璃看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只看到几个黑乎乎的身影晃来晃去。

他保持着这个动作几秒钟,觉得有点累,就放弃了,管他是谁呢,反正不会是万先生来了就行。门外争执的动静小了,那些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刚躺下,门就被人猛地打开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警觉地整理好衣服坐起来,看清来人,他很惊讶。

“顾少爷?”他揉了揉眼睛。

“子瑕,你怎么样?”顾少爷向他走来,怀里有一束雪青色的玫瑰。

林袖鹿瞟了眼之前金刚带过来地那捧花,又看看顾少爷手里的,知道了这花是谁送来的了。

“你生什么病了,脸色这么差。”顾少爷坐到床边。

顾少爷离他极近,林袖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往后退开了一些。

顾少爷晃了晃手里那束雪青色的玫瑰,温柔地问:“子瑕,送给你的,喜欢吗?”

林袖鹿看了眼金刚带过来的那捧花,又看了看顾少爷手里刚带来的,点点头。

顾少爷也看到了林袖鹿随手放在桌边的玫瑰,说:“这是我托向姐带给你的。”

“谢谢你。”对于这个顾少爷,林袖鹿打心底里感到膈应,尽管这个顾少爷对他挺好,温柔有加,他要是个女孩子说不定就感动了。

“你喜欢就好。”顾少爷把手中的花放到床边,又拉过凳子坐下,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地像病人家属。但在林袖鹿眼里,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客人”。

他们之间也就见过五六次面。顾少爷原本一直是修竹的客人。那天顾少爷来的时候,林袖鹿正在前厅弹琵琶,他自幼学琵琶,本来他已经考上了琴台音乐学院的琵琶专业,后来父亲出事,他就被万先生抓到海市蜃楼来了。由于陪客的规矩还没学完,他还没有正式接过客,但是万先生也不能让他白吃饭,海市蜃楼里面的音乐几乎都是实时演奏,既然他会琵琶,万先生吩咐了向晚安排他去乐队弹琵琶。

那天他在大厅里独奏《金戈》,也不知怎么的,就被拉去陪这个顾少爷了。

林袖鹿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进了海市蜃楼这样的地方更是沉默。第一次陪客,他全程低头不语,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要是换做别的客人,对着这尊“木头”可能早就生气了,但顾少爷反倒兴致很高地跟他逗笑,倒像是顾少爷在陪他。

他以为这么做客人会跟向姐发脾气,然后向姐再向万先生汇报他如何怠慢客人,万先生就不会再让他出去惹得客人不高兴,他情愿万先生用其他更残忍的手段报复他,哪怕让他断手断脚他也在所不惜,只要不是让他做这种出卖肉体的事,他都可以接受。

没想到这位顾少爷也是奇葩,尊贵的少爷身边大概是围绕着太多机灵的人,遇到林袖鹿这样的他觉得新鲜,之后竟然又来找他。

“顾少爷,今天我们修竹在哦,现在闲着呢,我把他给您叫来。”接待经理迎了顾少爷,一面就要通知人。

但顾少爷说:“慢着。我这次不找修竹。就上次那个弹琵琶的孩子,叫什么,子瑕?把他叫来。”

接待经理愣了愣,随即有些讪讪地说:“这个,那顾爷您先坐,我得跟上面说说。子瑕他现在只是弹琵琶的,不陪客呀。”

向姐找来的时候,他刚好被万先生叫去训话。

“万先生,那边顾少爷执意要找子瑕,您看?”

万先生听了向姐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转而问他:“你想去吗?”

他抬起头看着万先生,心里想着,与其留在这里继续被万先生折磨,还不如出去,那个顾少爷看上去也像个好人。于是他点了点头。

万先生像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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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然后对向姐说:“既然他想去,那就带他去吧。”

他就像得到赦令的犯人一般朝向姐走去。

向姐正要带着他一起离开,万先生又说话了:“向晚,你留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向晚停下,万先生又对停留在原地的他说了句:“出去。”

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令他的思绪戛然而止,他下意识地要收回手腕。顾少爷却用力地抓住他,不让他收回手去,顾少爷看着他手腕上的那圈纱布说:“子瑕,你的手腕怎么了,受伤了?”

他皱着眉低声喊了声“疼”,顾少爷才松了手劲儿。

“是他们打你了?”

他摇摇头,不想提自己的事,就问:“顾少爷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去找你,他们说你病了。”顾少爷看着眼前的人,想要伸手抚摸他苍白的脸,他的脸上还带着孩童般的稚嫩,这样清澈干净的少年怎么就去了那种地方。

他往后缩了缩,顾少爷的手僵在半空。

“想知道你的消息可真不容易。”顾少爷转而握住他的肩膀,“你想离开那里吗?我带你离开那种恶心的地方好不好?”

他轻轻地笑了。

顾少爷又愣了,近乎痴迷地看着他笑靥,只听他说:“恶心的地方?那顾少爷又为什么去那种恶心的地方呢?”

顾少爷噎住,不知道怎么回答。

此时,病房的门被人打开。

顾少爷回头,他也跟着探头看了看,是万先生留下来看守他的爪牙进来了。

“顾少爷,你该离开了,万先生要过来了。”

顾少爷皱了皱眉,沉声道:“知道了。”

“子瑕,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改天再来看你。”

顾少爷恋恋不舍地起身要走,他忽然说:“万先生不会放我走的。”

顾少爷停住,深深地看了眼病床上的美人,说:“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他没有说话,只看了眼顾少爷,又躺回床上,他看了眼床头的花,恹恹地偏过头。

他以前喜欢雪青色的玫瑰,是因为那是那个人折给他的;但现在,记忆中的人已经消失,他不喜欢玫瑰了,他觉得,玫瑰的气息里带着腐朽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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