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端立马从外侧拿了碗水给他喝。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水不烫不凉,竟然是正到好处。
顾风檐心里怒气登时消散大半。
“你这一夜不睡觉啊?”他把水喝完,碗又递给霍端。
霍端闷笑。
顾风檐莫名其妙,才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说得好像霍端因为那什么他一夜没睡似的。
“满脑子黄色废料!”他欲盖弥彰地骂了句。
霍端挑眉,“快穿衣服,我去做早餐。”
他把衣服递给顾风檐,拿着碗往外走,不知何时竟已经把衣服穿整齐了。
这人精力真旺盛……顾风檐瞧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试着动了动身子,暗自咂舌。
……
村里药材收购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顾风檐和霍端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赶着中午之前就去了县里。
一道的还有刘正山,到了县里,刘正山去县衙门请朱阔,顾风檐和霍端去东福楼里安排筵席。
东福楼开门早,这时候正开了个小窗口卖朝食,窗口前排了一长串儿的人。
顾风檐和霍端直接进了大门,李掌柜正在柜台上拨算盘,赵师傅端着一大海碗稀粥,吸溜吸溜地喝着,不时跟李掌柜说两句话。
闻声,两人都往门口看,见是他们二人,李掌柜从柜台后出来,笑道:“二位快请进来。”
赵师傅搁下海碗,围裙上擦干净手,“可吃过饭了?后堂正有刚出锅的干果粥,叫他们上两碗来。”
霍端笑了笑,摆手,“不必忙活,我们是有件事情想托给东福楼来办……”
看他们行色匆匆地样子,李掌柜招呼了店伙计上茶,把两人引到楼上雅间里,“此处安静,新上的玉山翠雾,我们边喝边说。”
一路行来,顾风檐真有些渴了,又莫名地犯恶心,便就着李掌柜倒的,喝了一口。
胸口恶心感总算压下去了。
“今日要劳烦赵师傅准备一桌子菜,我和霍端为着药材生意的事请了朱县令,估计下午时间会过来。”顾风檐简单地交代了一下。
李掌柜听说是药材生意的事,便上了十分的心,只是那朱县令……
“朱县令为人二位可知一二?”李掌柜眉间愁绪凝结,颇为担心。
朱阔这人往日也是来过东福楼的……颇难伺候。
赵师傅从不拐弯抹角,冷哼了声,“这个狗官也配用我做的菜——哎呦!”
李掌柜晓得他嘴巴不带把门的,一脚踢在赵师傅小腿肚。
“二位莫介意,他这人就这样……这事尽管交给我们,朱县令来之前定然安排妥当。”
顾风檐和霍端自没有不放心的,又选了几样子茶饮,小菜,果盘,才匆匆去楼下等着。
别看他们这派头做得足,给了朱阔十分的面子,其实两人心里谁也没把朱阔当回事。
毕竟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叱咤风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会儿,朱阔?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有不服帖的。
给足他十分面子,只希望朱阔别给脸不要脸。
……
刘正山穿了自己最好的衣裳,掸袖整发,最终才进了县衙门见到了朱阔的面。
说明来意之后,朱阔好半天没说话,只顾逗弄金丝笼里的赤羽鸟。
旁边师爷满脸谄媚地提醒了,他才乜斜着眼,轻飘飘说了句,“既人都请了,我就给这个面子……来人,备车。”
顾风檐和霍端倚在窗棂上没个正形。满身富态的朱阔乘着马车停在东福楼门口,清秀小哥掀开金丝银线细细勾勒出五神送福的轿帘……
顾风檐扬眉,吹了个口哨,“人来了,霍总。”
霍端随他眼神看去……显示一双织金的靴子,接着是暗紫的团福绸衫,手里提着个金丝笼子,一只赤羽鸟跳来跳去。
中年人双眼精光毕露,轻蔑地打量着东福楼。
四周路人都认得他,迫于威慑,竟无一人敢从他身边经过。
朱阔这么看,像是个儒雅随和的中年人,然而顾风檐和霍端最会识人。
一眼就瞧出了这人的厉害。
何况这人一下马车,双眼便朝着顾风檐这边来,眼神有一丝诧异,接着看向霍端,眼神惊艳。
“谁人请本官啊?还不快来拜礼。”说着话,眼神却丝毫没从两人身边上挪开。
这老头,不好对付。
顾风檐一身鸡皮疙瘩直往出冒。
第四十五章
霍端迎接上去,刘正山边擦汗,边给双方介绍。
随后,霍端微弯腰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草民霍端携内子给朱大人请安。”
虽心里瞧不上朱阔这种人,但是求人办事,态度先得拿出来。
也不会落对方口舌。
霍端自认为已经做足了派头,谁料他刚说完,便听朱阔旁边八字胡的师爷大声呵斥,“大胆刁民!见着朱县令还不下跪迎接!”
这是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霍端挑了挑眉,表情冷淡,他既不下跪,也不发怒,只是眯眼凝视着面前朱阔,毫无惧意,丝毫不给那师爷一个眼神。
朱阔逗弄着笼中赤羽鸟,等了半晌没见人回应,这才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笼中赤羽鸟扑棱着翅膀,上窜下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朱阔呵斥了一声,“这畜生就是畜生,不懂得审时度势,人说话哪有它插嘴的份儿,跟人呆久了,倒也把自己当了个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