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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铐在长椅的底端,突然站起来的力道扯着长椅猛地一颤,整排椅子都被他牵扯着发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刺耳声响。
办公桌后的民警以为他要挑事,拍案大吼一声:“你搞什么?!给我老实点坐好!”
周驭不管这些,他再度重复:“把手机给我。”
他看向赵邦,手机就在赵邦手边,但赵邦不动。
一定是温笙打来的电话,这么晚了,她还不能休息。一定是温奶奶又出了什么状况。她一个人在医院一定很害怕。
“手机给我!”不过眨眼之间罢了,周驭方才还无神的双眼此时一片凌冽。他狠狠瞪着赵邦,眼角猩红,他大声地吼,吼到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尽数爆出。
他像是疯了。
“把手机给我!我要你把手机给我!”
周驭一边说着,一边不顾手上的桎梏要上前来。
但长椅是被钉在墙上的,他纵然用力到弄伤了自己的手腕却仍然不能靠近这方半分。
有血痕在他枯瘦的手腕上出现。
赵邦见状起身,温声劝他道:“少爷,你冷静点。”
作者有话要说:小周要疯了。
我明天努把力,看能不能写出一万字来给你们过过瘾~要是写得出,明天分别完了后天就能重逢~要是写不出嘛,可能就……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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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从派出所里出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约是要变天,外间有风,温度稍低了些。
太阳被层层叠叠的云层遮盖, 透不出光亮来。
周驭从派出所大门出来, 走下台阶,停在停车场前的平台上。
他仰起头, 任潮湿的风吹过他的脸庞。
手臂上的烧伤已经没有什么知觉了,只剩一些些烧灼感刺激着他的神经。
眼皮沉重地往下坠,周驭闭了闭眼睛, 身体的疲惫尚不能对抗他精神的紧绷。
赵邦从后面追出来, 连声喊他:“少爷、少爷。”
周驭没动。
赵邦跑到跟前来,略有些气喘。“少爷,您要去哪?不如先跟我一起回酒店,我请医生来给您看看伤。”
周驭掀了掀眼皮,眼珠转动得有些生涩, 黑眸沉沉落在赵邦身上的时候,赵邦被他这样的眼神盯得心里一抖。
“少爷?”
周驭睨着他,半晌,唇角微咧出一个弧度,冷得令人胆寒。
“1918的事情, 周家没份参与吧。”
赵邦一惊,眼神略闪一下, 随即矢口否认:“自然是没有的。少爷, 我只是奉命来将您带回去,绝不会令人做出任何伤害您的事情来。这一点,请您务必相信。”
“是吗。”周驭盯着他,片刻, 哼笑出一声来,“所以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没能把我带回去,你得要回去复命吧。难不成,老头子让你留在这监视我?”
赵邦万万没想到几天不见,此时再见,他竟三言两语就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心惊之余,赵邦面上不露声色。他义正言辞地说:“老爷只是多给了我些时间争取带您回去,并没有别的意思。还请少爷不要多想。”
周驭仍旧冷冷睨着他,赵邦面上一片如常,和他对视的时候也并不躲闪。
好像真的没有鬼心。
但到底有没有鬼,他们心知肚明。
周驭此时懒得与他争辩,冷笑着,抬脚与他擦肩而过。
他的视线一移开,赵邦身上一松。
“少爷,您去哪里?”
周驭并不回答。
他微佝偻着的肩背分明是颓丧的样子,在赵邦看来却有另一种令他生畏的阴沉。
他径直走出派出所的院门,直到背影消失在了街角,赵邦仍然不能完全放松。
周驭的敏锐与直觉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
即便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周家不曾插手,但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插手,才会演变成如今这种局面。
赵邦一时拿不定,周显兴说的等,到底是对是错。
在原地停住半晌,赵邦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时候,赵邦面色冷肃,语气完全没有了和周驭对话时的小心恭敬,而是带着冷厉的质问。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周驭回了自己公寓,洗了澡,换了一套衣服。
热水冲过手臂的时候,冲破了水泡,发炎的伤口被热水染着,再度传来灼烧的疼痛。
周驭木然地望见从水泡里冲出来的血黄色的液体,无知无觉一般。
', ' ')('他伸手扯掉腐皮,疼痛牵动不了他的表情,却仍然牵扯着他的神经。
血色溢出。
水汽蒸腾的镜面前,骨瘦嶙峋的男人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手臂。
很快,水声停下。
周驭站到镜前,抬起手来抹掉镜子上的雾气。
手掌划过镜面,有点点淡色的血迹残留其上。
镜中的人眼窝深陷,眼下青影难以遮掩。凌乱的发丝搭在额前,水珠一颗颗滚落,顺着他的下颌,经过喉结,落在锁骨的凹陷。
他肌理分明的身体白得不可思议。
镜子上那些淡色的血痕分布在他脸上不同的位置,有一点落在他眼睑下。
淡淡的红,极致的白,还有深沉到化不开的黑。
三种颜色在周驭眼下纠缠成了极妖异的感觉。他深邃的眼仿佛一汪深不可测的幽潭,住着怪物,藏着妖孽,随时都有可能跃出,将所见的一切粉碎殆尽。
除却这一滴意外点缀上的泪痣,周驭身上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让他原本令人垂涎的清瘦躯体变得神秘又沧桑。
右手臂上的烫伤还在渗着血水,灼烧的痛感仿佛被植入了骨髓,随着他血液的流淌遍布他的全身。
周驭闭了闭眼。
不可否认,他现在很狼狈。
从成年之后,他鲜少再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但身体上的狼狈并不能让他真的在意。
脑子里似乎有千头万绪,牵扯着要他做出一个判断。
这几天的事情来得太快,太诡异。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事情都是人为。但究竟是谁要这么做?
是老肖?或者只是覃涯?
他们到底是想把他的场子整垮,还是想置他于死地。周驭一时难以做出准确的分析。
如果仅仅只是老肖和覃涯也就罢了,可是赵邦呢。
他有没有推波助澜?就算他说他没有,那周家呢?
老头子能派一个赵邦来,就能再派其他的人来。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会不择手段,这是显而易见的。
老肖或许是被指使的也说不定。
但这所有都只是他的猜测。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蓦然重现。
水龙头被拧到最大,周驭放肆冲刷着手臂上的烫伤,冰凉的水并不能消减已经渗进骨子里的疼。
他捧了一捧水,哗地泼到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周家,老肖,还是覃涯,这些人想干什么,他迟早会查个清楚。
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医院里,温奶奶转入了重症icu。
温笙一夜未眠,一直到沈斯早上过来,好说歹说劝着她先回家去换趟衣服洗把脸,她才肯暂时离开。
临走之前,温笙警告沈斯,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她就会回来。这期间不管温奶奶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允许他随意代她签任何书面通知,一定要等她来才可以。
温笙的义正言辞的坚决态度,让沈斯有些哭笑不得。
等他点头应了好,温笙才稍稍放心离开。
沈斯从前对温笙的印象只限于温世礼办公桌上那张合照,照片里的温笙才十三岁。
刚刚被接到父母身边来,小小的人儿纤瘦又苍白。许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一直照顾她长大的奶奶,即便是照相,温笙脸上也没多少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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