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禾心想,不怕才怪。
她从小就害怕毛茸茸的东西,方才也是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那颗狂跳的心脏平静下来。
赫绍煊慢悠悠地走到屏风后面的盥洗盆净了手,又回到床榻上躺了下去。
楚禾见状愕然道:
“不是说要去见朝廷监礼官么?”
赫绍煊嫌弃地将那被乌貂弄脏的被窝踢到地上,又展开一床新的喜被钻进去,心安地闭目养神:
“你记着,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还昏迷着,包括那个朝廷监礼官。”
说完,他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阴森森道:
“若是你说漏了,便是昨夜那三个人一样的下场。”
楚禾猛地想起昨天那三具被装进麻袋里的尸体,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恰逢此时外头传来了一声通传:
“王后娘娘,婢子们来侍候洗漱。”
原本躺的舒舒服服的赫绍煊听了这话,却一挺身起来,抬手将楚禾一把捞到床榻上,按在怀中。
赫绍煊捂着她的嘴,附在耳边蛊惑般低语道:
“记着,别露出马脚。”
楚禾僵住,配合地点了点头。
赫绍煊这才将她松开,自己则平躺在床榻内侧闭上了眼睛。
楚禾低头将身上的喜服收拾整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进。”
得了吩咐,立夏和敛秋便跟着几个嬷嬷便捧着各式各样洗漱用具进来。
她们两个一见楚禾便连忙拥上去。
敛秋满脸担忧道:
“小姐一换地方就睡不安稳,昨夜可曾入眠?”
立夏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声道:
“如今是在宫里,比不得在府中的时候,称谓可得变一变。”
敛秋悄悄吐了吐舌头,转头朝那几个嬷嬷瞥了两眼,压低了嗓音道:
“那为首的嬷嬷有些奇怪。自从她进来以后,往床榻上瞥了好几次。”
楚禾借着妆台的铜镜望向背后,果然瞧见一个眼睛细长的嬷嬷不断地打量着床榻上的赫绍煊。
她不由地想起来,在赫绍煊收复东尧初期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如今来看,如今恐怕连赫绍煊身边也埋伏着各方的眼线,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盯得死死地。
楚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会儿功夫,几个嬷嬷已经将盥洗盆和漱口池摆好了,为首的那个便走上前恭敬道:
“王后娘娘,盥洗池已经备好了。后厨方才遣了人来,婢子便特来问问娘娘爱吃什么,回去也好命他们早些准备上。”
楚禾顿了顿,心下想着她也不知道赫绍煊爱吃什么,便只好应付道:
“我这会子还不饿。待会儿我若想好了,便让立夏去回你。”
那嬷嬷连忙应下,带着人便出去了。
等立夏和敛秋两个侍候着她换了崭新的衣裳,楚禾也寻了个由头将她们遣了出去。
待殿门合拢,楚禾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回床边掀开帷幔,压低了声音道:
“人都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赫绍煊才睁开半只眼睛,将小臂枕在脑后,不紧不慢道:
“看清楚那个为首的嬷嬷长什么模样了么?”
楚禾有些惊讶:
“你知道她是细作?”
赫绍煊嗤笑一声,翻身下床去洗漱:
“我只知道她是细作,却不知道是谁派来的细作。没办法,我仇人太多,实在数不过来。”
楚禾忽地想起了什么,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有些急切道:
“昨夜那几个刺客闯进来的时候,像是熟悉殿内格局一般…”
赫绍煊一听她的话,脚步登时便顿住,只斜斜撇过脸来道:
“你想的没错,他们必有内应。”
作者有话要说:煊哥正经不会超过两秒的
你走过最远的路,一定是煊哥的套路。(狗头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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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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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禾听了他的话,肩膀微微战栗了一下。
不料赫绍煊看了她一眼,低头凑上去:“怎么,害怕了?”
楚禾往后一缩,也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赫绍煊那张没有半分表情的脸上微微动了动,眼睛稍稍眯起来低头望着她:
“刚嫁来就这么多坏事,你若是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他的声音不带温度,也不知是真心实意还是刻意试探,反正听得楚禾背后一阵发凉,一个没忍住便朝他猛地“阿嚏”了一声——
这一声喷嚏不止把赫绍煊惊得退开半步,把楚禾也吓了一跳。想起这男人有该死的洁癖,她慌忙四下寻找着自己的手帕给赫绍煊擦脸,却冷不丁迎面让一张丝帕罩住了脸!
楚禾瞬间僵住。
他捏她鼻子!
赫绍煊懒懒散散地垂眸看她,熟练地用帕子捏住她小巧的鼻翼命令道:
“用力。”
远处龟缩在屎盆里的小乌貂正探头探脑地望着远处僵持的两人,冷不丁听了赫绍煊这声命令,鼻头立刻便一耸一耸地抽动。
楚禾:“……”
赫绍煊莫不是把她当成宠物来养了?
想到这儿,楚禾从他手里接过帕子,转过头道:
“我自己来就好…”
赫绍煊倒也不坚持,径自走到盥洗池旁边洗脸去了。临走前还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话:
“用完洗干净晾到外面,晒干了再拿回来挂在香炉上熏一日还给我。”
那帕子上的确沾着佛手柑的香气,显然是被他常带在身旁的。
楚禾一连串听完,吸溜了一下通红的鼻尖,一面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一面应承道:
“知道了。”
洗漱之后,楚禾见赫绍煊又回到了床榻上舒服地躺下,想起方才嬷嬷的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后厨传膳,你要吃些什么,我好让他们去准备。”
赫绍煊略略抬起下巴看了楚禾一眼,唇角一勾:
“等会儿叫人进来,你就说想吃酒焖羊肉,杞海腌鱼,冷酱京鸭还有醉鸡。”
他一连串报了好几个菜名,楚禾板着指头数着,忽然发觉他报的全是重口味的荤菜,于是无可奈何道:
“…病人应当吃清淡一些的。你们这边产豆腐么?要不让人给做个白菜豆腐汤?”
“你又不是病人。”
“…可你是病人。”
赫绍煊不情愿地退了半步:
“那就再添一个清炖牛肉。”
“…来点素的吧。”
他像念经一样报了两个菜名:
“烧茄子,清水蒿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