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轻轻颔首,想了想,才吩咐道:“准备三份饭菜放在食盒中送到城外去,太子殿下,柳公子,还有浅音都在呢。”
琴依连忙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云裳躺在榻上,许是心中突然松懈了下来,困意便涌了上来,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快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似是听到了宝儿的哭声,云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却听见果真隐隐有哭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云裳睡得应当不算久,琴依尚未回来,云裳便连忙披衣而起,快速下了楼。
宝儿的哭声伴着陈妙思的柔声轻哄传来:“宝儿不哭哦,不哭哦,你的殿下爹爹和娘亲都很忙的,不哭了不哭了。”
云裳只觉着整颗心都被那哭声牵动着,连忙走进了屋中,“宝儿这是怎么了?”
陈妙思闻言,连忙转过了头来,宝儿在她的怀中哭得楚楚可怜。
“只怕是先前吹了风,有些着凉了,方才我已经让人熬了一些姜汤来给他喝了,让他盖了被子睡了会儿,出了些汗水,倒是没有发热,只是可能有些不舒服,才突然哭闹了起来。”陈妙思轻声应道。
云裳伸出手来将宝儿接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倒确实如陈妙思所言,没有发热。
云裳见他哭得都没有了力气,抽抽噎噎地模样甚是可怜,让云裳一颗心都疼了。想着洛轻言今儿个晚上只怕也回不来,便轻叹了口气道:“今儿个晚上他便随我一起睡吧。”
陈妙思应了一声,“那我再让丫鬟准备一些热开水来,小郡王爷还小,姜汤亦是不宜多喝,多喝些热水总是好的。”
云裳点了点头,轻声道:“宝儿小,倒是辛苦你了。琴依准备了晚膳,便同我一起上去吃个晚膳吧。”
陈妙思倒也没有客套,笑眯眯地应了,便随着云裳一起上了楼。
许是哭得累了,不多时,宝儿便睡了过去,睫毛上尚且挂着晶莹泪珠,云裳抬起手轻轻将那泪珠擦去,将他放在小床之中,盖好了被子。
琴依带着丫鬟将饭菜送了上来,便瞧见云裳守在小床边,走过去一瞧,才瞧见了宝儿:“小郡王爷又哭了?”
琴依轻声问道,命人将饭菜摆到了桌子上。
云裳轻轻颔首,“有些着凉,倒是没什么大碍,人生病的时候异常的脆弱,大人是,小孩子也是,今儿个宝儿便睡在上面吧。”
琴依应了一声,“那奴婢命奶娘待会儿在耳房歇着,若是半夜小郡王爷饿了,也好方便照顾。”
“嗯,好。”云裳站起身来,便笑着对立在一旁的陈妙思道:“吃饭吧。”
陈妙思应了一声,便跟在云裳身后,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云裳抬起头对着琴依道:“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左右也没有外人。”
琴依轻轻应了,便也跟着坐了下来。
陈妙思这两日已然察觉出来了,云裳性子温和,便也少了许多拘束,笑着道:“我听师父说,城外这几天多了好多难民,可是哪儿受了灾?”
云裳轻轻点了点头道:“是南阳、泗阳、柳沧这三处因着夏天全然没有降雨,受了旱,粮食颗粒无收,便只得沿路乞讨到锦城来了。”
陈妙思望着正在布菜的丫鬟,想来是馋了,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丫鬟手中的烤鸭。一面听着云裳的话,随口应着,“我此前下了长白山之后,从长白山到锦城来的时候,倒是经过了柳沧,在柳沧停留了两日,倒确实听人说起过,今年特别干旱。”
云裳轻叹了口气道:“许多农人大多是靠天吃饭,天老爷不顾念着,便难了。”
陈妙思点了点头,眼中却带着几分疑惑:“可是我路过柳沧的时候,瞧见柳沧周围的庄稼地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种啊。”
云裳沉默了一下,才猜测着道:“兴许是因为,一直没有下雨,地里的庄稼都死了,便被拔了的缘故吧。”
陈妙思对种地上面的事情亦是一无所知,便没有再开口。
布好了菜,云裳便率先端起了碗来,轻声道:“吃吧。”陈妙思和琴依才也跟着将碗端了起来。
用了晚膳,云裳便走到门外查看外面的天气,仍旧是阴雨绵绵,雨势虽然不大,却透着凉意,云裳想起洛轻言身上只穿了一件长袍,斗篷也不见了踪影,便转身吩咐着琴依道:“再让人给殿下送件斗篷过去。”
琴依应了一声,从箱笼之中取出了斗篷,喃喃自语道:“幸而前些日子奴婢瞧着天气晴好,将斗篷都拿出来晒了晒,不然这天突然冷了起来也没得穿。”
琴依取了斗篷,交给了侍从,才走到云裳身旁,蹙了蹙眉道:“这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
云裳笑了笑道:“倒也不能这样说,若是利用得好了,即便是一场下得不是时候的雨,也是一次机会。”
琴依有些不明所以,云裳却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站着看了会儿雨,便又回到了屋中。
今日奔波得有些累了,云裳便取了书在榻上小憩,还未睡着,便又听到小床上传来了动静,云裳走到小床边,宝儿已经醒了过来,正滴溜溜地望着云裳,挥舞着小手,“嘿嘿”笑了起来。
云裳有些失笑,拍了拍宝儿的手,“你这小家伙倒是没心没肺的,方才娘亲可担心坏了,这么一会儿便雨转晴了。”
宝儿自是不明白云裳在说些什么,仍旧笑眯眯地望着云裳。
云裳便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叫了奶娘进来喂了一道。
便又抱着宝儿回到了软榻上,将宝儿放在了自己胸前趴着,复又拿起了书来,轻声给宝儿念着书:“太古之时,人不识其父,蒙如婴儿。夏则居巢,冬则居穴,与鹿豕游处……”
念了一会儿,宝儿便又睡了过去,云裳便索性抱了宝儿回到了床上睡了。
洛轻言回到南苑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琴依听到声音便醒了过来,连忙取了灯来,见是洛轻言,才连忙道:“殿下回来了?奴婢这就命人备热水去。”
洛轻言轻轻颔首,便回到了屋中,床幔遮住了榻上的景象,洛轻言目光落在那床幔之上,沉默了片刻,便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瞧见软榻上放着的书,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太阴真经》,一本十分出名的兵书。
洛轻言翻了两页,便将书放到了一旁。
琴依已经让人将水抬进了净房之中,洛轻言便走到净房中泡了一会儿,又洗漱了,才穿了中衣从净房中走了出来。
琴依照例送上了姜汤,洛轻言才轻声问道:“太子妃可喝了?”
琴依连忙应了声:“喝了的。”
洛轻言才点了点头,仰头将姜汤喝了。
琴依取了干的帕子将洛轻言湿了的长发擦干了一些,才退了下去。洛轻言又在软榻上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将床幔掀了开来。
借着柔和的灯光,洛轻言便瞧见了床上的情形。
云裳仰躺着睡在床里侧,她的身上尚且趴着一个小人,小人睡得正香,口水将云裳胸前的衣裳都打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