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脑海中突然想起夏寰宇的话,他说:“你有没有想过,许多事情,兴许并不如你看到的那样?”
不如她看到的那样?他说的是什么?是指沈淑妃?还是七王爷?
在云裳的印象之中,自华皇后死后,夏寰宇便广纳后宫,应当并非是一个贪恋美色之人,且他虽然看起来对沈淑妃十分宠溺,只是每每提到沈淑妃的时候,眼中却并无爱恋。沈淑妃原本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饶是云裳不曾青眼所见,却也能够想象,那是苏如姬刚为皇后不久,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夏寰宇想要纳沈淑妃为妃,皇后定然是极尽反对的。
夏寰宇敢为沈淑妃与苏家闹翻,若非真正深爱,便只有一种可能,沈淑妃是夏寰宇选中的一颗棋子。
可是云裳来到夏国之后,沈淑妃做的那些事情,怂恿族人起事,与七王爷暗中联合,这些无一不是大罪。
若是沈淑妃只是一颗棋子,这些行为便等同于背叛了夏寰宇。夏寰宇知晓了之后,却并未废弃掉这颗棋子,却一味地纵容维护。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沈淑妃并未背叛夏寰宇。她的所有作为,都是夏寰宇授意的。
包括怂恿族人起事,包括与七王爷,与长公主联手。
云裳眼皮猛地一颤,脑中有许许多多的念头一闪而过,许是因着太过震惊的缘故,云裳张大着嘴,难掩眼中的诧异。
洛轻言目光一直不时地落在云裳身上的,见云裳这般模样,便转过头定定地望向云裳:“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裳沉默了片刻,才摇了摇头,轻声道:“在想一些事情,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洛轻言听云裳这么一说,便忍不住失笑,“想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自己也能把自己吓着。你如今肚子里还有个小人呢,莫要思虑过重,对身子不好。”
云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颔首,脑中想着,她方才的想法确实有些离奇了,夏寰宇莫名其妙干嘛要让沈淑妃的族人起事,又干嘛要让沈淑妃与七王爷联合起来对付他啊?
晚黑的时候,马车便到了锦安镇,洛轻言取了一个帷帽过来,给云裳戴上了。自己亦是从马车上的箱笼之中取了一个人皮面具来,递给了云裳,笑眯眯地道:“便有劳夫人了。”
马车在镇上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洛轻言先下了马车,随后转过身来扶着云裳走了下去。云裳一下马车便瞧见浅酌一身男子装扮,站在马车旁边一家叫做青山居的客栈门前。一见到洛轻言和云裳,浅酌便连忙迎了上来,“大公子,少夫人,房间订好了,三楼左手边第一间便是。”
洛轻言轻轻颔首,扶着云裳进了那青山居,径直便上了楼。
许是因为锦安离锦城不远的缘故,虽只是一个小镇,却也十分热闹,客栈亦是环境不差的,洛轻言与云裳进了房中,浅酌便也连忙跟了进来。
云裳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才抬起头望向浅酌,笑着道:“瘦了,这几日受苦了吧?”
浅酌眼中亦是带着几分激动地神色,笑了笑,却又低下了头去:“奴婢知错了,以后奴婢定然不胡乱在惹事了。”
经过这么一趟,浅酌倒也学乖了一些,云裳心中倒是觉着有些欣慰。浅酌一些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也直了些。这样的性子好也不好,好的是藏不下什么弯弯肠子,坏的是若是一直这般摸样,倒确实会坏事。
“知错便好,你只怕也吓坏了,以后定要自个儿小心慎重一些了。”云裳轻声笑着道。
浅酌点了点头,洛轻言便轻声吩咐道,“坐了一整天的马车了,裳儿只怕也饿了,浅酌去叫掌柜的做些饭菜送到房中吧。”
浅酌应了一声,便退出了门外去。
用了晚膳,时辰倒也尚且有些早,因着洛轻言早已经安排了暗卫在镇上各处潜伏,镇上该清理的也都清理干净了,洛轻言倒也没什么担忧,便带着云裳一同下了楼。
正是用饭的时辰,楼下一楼二楼都是人,浅酌在二楼寻了张空桌子安置洛轻言和云裳坐了下来,楼下二楼之上,有一个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面上满是高深莫测的神情:“方才说了镇西李百万家中闹鬼之事,咱们再说一件鬼神怪力之事,今日在镇子上发生了,想必有许多人都已经知晓了,不知晓也没有关系,小老儿现在便说给你听。”
“话说,今儿个清晨时分,镇东百家祠堂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高三丈宽三尺的大家伙,听闻是在今日早起天蒙蒙亮的时候,那东西便从天而降,落在了祠堂正门前。你们猜是什么?”
下面人声鼎沸,“快说啊,究竟是什么?”
说书人惊堂木又是一拍,高声道:“是石碑,上面刻着似乎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下面是大大的四个字:天命所归。”
下面的众人窃窃私语着,云裳脑中猛地却闪过一道惊雷:那不是……她与皇后说的,对付沈淑妃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