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闻言,不语,心中却是有些感概,真正冷情的应当是面前这位吧,能够面不改色的提起华皇后,能够在自己的亲生儿子刚刚死了不久之后便笑得这般开怀,能够冷眼旁观着几个儿子斗得你死我活。帝王,果真都是没有心的。
“你便不想为你丈夫申冤?宁帝是你父皇,听闻对你十分宠爱,若是你想要插手,只怕他也不会不依。”夏寰宇留意着云裳的神色,淡淡地道,“还是你觉着你查不出此事的真正凶手?”
云裳眼中闪过一抹冷意,“凶手是谁,只怕陛下心中亦是十分清楚的。说起来,裳儿对陛下倒也是十分佩服的,听闻当年陛下的江山亦是从自己兄长手中强取豪夺而来,陛下的儿子中,倒也有人将陛下的这份性情和野心学了个十成十。”
话音一落,云裳便瞧见夏寰宇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云裳微微一笑,“算起来,教子无方的人是陛下,本王妃平白无故为陛下操这份闲心做什么?至于王爷的身份嘛……”云裳冷哼一声,“若是陛下护着,那本王妃便也认了陛下和王爷的关系,若是陛下对王爷没有护犊之情,那王爷便只是宁国的靖王爷。”
夏寰宇眯了眯眼,眼中杀意越发浓烈了起来,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你这般与寡人说话,便不怕寡人杀了你?”
云裳笑出了声来,“陛下可是忘了,您现在坐着的地方是在何处?”说着,云裳便拍了拍手,周围杀气立刻大盛,一触即发。
夏寰宇目光冷冷地盯着云裳,半晌才轻笑了一声,“洛轻言,果真没有瞧错了你,只是希望,你的表现,莫要让寡人失望。”
“管家,送客。”云裳站起身来,转身便离开了花厅。
“王妃,那夏国皇帝好歹也是王爷的……你这般对他,日后万一到了夏国,他为难于你怎么办?”浅音方才进来奉茶,便正好听见了两人的交谈,见云裳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忍不住有些担忧。心中不停地暗自猜想着云裳的想法,王妃素来都是温和有礼的,怎么会突然……
云裳笑了笑,从知晓靖王失踪开始便一直悬着的心却是终于放到了实处,夏寰宇分明是知晓此处算计靖王的人是何人的,极有可能便是七王爷夏侯延。夏侯延手段不差,夏寰宇却也定然不会让靖王真正有性命危险,她故意对夏寰宇几番刺激试探,夏寰宇却始终冷静,说明,至少靖王是安全的。
云裳走回寝殿,才淡淡地吩咐道,“这段时间我们无需做什么,只吩咐各处的暗桩注意收集信息,特别是昨日晚上皇城中是否出现过什么异常,一点都不能放过,然后你汇集整理好了之后,再呈报给我便是。”
浅音应了声,面上露出几分恍然大悟,急忙道,“奴婢怎么没有想到,我们的暗桩几乎是各行各业遍布皇城的,昨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任何异常,奴婢这就去调查。”
云裳拉住浅音,笑了笑道,“你还是这般毛毛躁躁,我此前便与你说了,咱们王府附近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你行事定要小心,莫要轻易露出任何马脚,你自己也不宜出面,我们府中不是每日都在采购食材吗?让暗卫假扮采购食材的下人,在采购东西的时候顺便将消息带出去便可。”
浅音连连应声,云裳才又道,“你让管家去请几个大夫到府中来,再去宫中请个御医,就说我本就受了伤,加之担忧靖王之事,方才在夏国陛下面前哭了一场,晕倒了过去。”
浅音不明就里,却也急急忙忙地依照云裳的吩咐去办了。云裳站起身来,走到桌案前,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静心”两个字,看了许久,才放下了毛笔,走到铜镜前,看了一会儿,又拿起桌上的粉来,往面上扑了厚厚一层,直到面色惨白了才又将粉放到了桌子上。
走回床边,也不打散发髻,便和衣躺倒了床上,从枕边拿出一个小瓶子来,倒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又将床上的帐幔放了下来,将呼吸放轻,似是睡着了一般。
那瓶中的药丸是外祖父给她的,便是靠着这些药丸,她初回宫的时候,装了许久的病弱,连御医也不曾看出破绽来。
过了许久,云裳便听见浅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焦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见夏国陛下的时候王妃还是好好的,神情都如常,可是还未走到房间,便面色突然变得煞白,猛地晕倒在地。将奴婢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将王妃扶了回来。”
浅音带着大夫走进了屋中,浅音看了眼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床,走到了床边,微微拉开了一些帐幔,让屋中的大夫都隐隐约约瞧见了那张白得有些吓人的脸,却只是一瞬间,浅音便又急忙将帐幔放了下来,将云裳的手露了出来,轻声道,“烦劳各位大夫来瞧一瞧,王妃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