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随后拔营返回郿坞。他非常紧张,把斥候派出五十里,亲自殿后,命令所有的士卒提高警惕,刀在手,弓在腰,随时准备战斗。同时,他把所有的辎重车都安排在队伍的两侧,如果有敌情,这些辎重车一停就是临时的营垒,可以帮助士卒抵挡骑兵的冲击。
他们撤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曹植的耳中。
曹植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要抓住这两人,还真是不容易啊。”
曹植还不知道潼关以东的情况,但是他看到了魏延的战旗,大致也猜到了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不过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心情去管那些。就算曹真被击败,蜀汉军也没有实力长驱出关,河东、河内和河南的郡兵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堵截。
他本想在与诸葛亮接触之前先击败这五千蜀汉军,他可不想在与诸葛亮拼命的时候还要留神后背。这一路上,他都在耐心的等候机会,可惜他也没想到夏侯霸会取得如此大的胜利,居然一口吃掉了四千蜀汉军骑兵。就连两三天前告别夏侯霸,刚刚赶到大营的郭淮也不敢相信这个结果,也许连夏侯霸在战前都不敢奢望如此。现在夏侯霸还有两百里之外监视诸葛亮的主力,根本来不及赶过来,否则,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出击。
现在,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跑了。正如他来的时候魏延追不上他一样,现在,他也追不上魏延。大家都是凭着两条腿跑,半个时辰的时间差足以让魏延全身退入郿坞。
曹植有些惋惜,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他面临的困难不仅仅是魏延、马谡这五千人,他的时间不多,马上还要面临最大的敌人,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
曹植像一只饥肠辘辘的猛虎,盯着身强力壮的对手,耐心的寻找着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很清楚,他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一旦和诸葛亮接触,就没有改变计划的可能。
要么死,要么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曹植看着沉默的郭淮,意兴阑珊的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郭淮躬了躬身:“多谢殿下。”
……
张郃率军大踏步前进,再次紧逼到姜维的阵地前。这一次,他的一万精骑没有出现,究竟在什么地方,只有他知道,姜维的斥候不遗余力的寻找,几乎把百里以内的山沟都跑遍了,也没有看到那些骑兵的踪迹。
姜维很紧张,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曹植再凶悍,也不过是一头垂死反扑的猛兽,只要稳住阵脚,曹植的下场已经注定。真正的危险来自于他面前的张郃,曹植冒险入关,当然不可能是只求一死,他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接应张郃进入关中。
张郃如果突破他的堵截进入关中,关中的形势就会彻底逆转。不仅丞相取陇右的计划会落空,连已经占领的关中都要拱手相让,包括丞相这些年在关中倾注的心血。
随着张郃的到来,姜维的神经几乎快要绷断了。他夜不能寐,困了累了,就和衣而卧,眯盹一会儿就会从梦中惊醒。他梦到了很多,有张郃凶猛的冷笑,有丞相期待的目光,有母亲怜悯而宽容的眼神,还是魏霸轻蔑的冷笑。
他知道,魏霸不喜欢他。不仅仅是因为丞相对他的偏爱,更因为他拒绝了母亲的召唤,铁了心要跟着丞相留在蜀汉。他能理解魏霸对他的鄙视,因为他自己有时候也鄙视自己。
可是他不想回头,他只会更加努力。他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证明丞相的选择没有错,证明母亲的理解没有错。总有一天,他会追随丞相兴复汉室,总有一天,他会荣归故里,骄傲的站在冀县的城楼上。
然而,张郃的反应却让他暂时无暇顾及那些梦想。
张郃来到六盘山下,扎下了大营,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却迟迟没有发起攻击。就像一只弓,搭上了箭,拉满了弦,却迟迟没有发射。
他似乎并不急着攻击关中。
这让姜维百思不得其解,惴惴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张郃这种举动的背后,可能蕴藏着比猛烈的攻击更危险的计划。
那会是什么样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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