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静静的看着他们沿着山道向前走去。相夫走了过来,躬身施礼,双手奉上一件锦衣:“侍中,我们也准备好了。这是从公主身上抢来的锦衣。”
魏霸看看他,抬起手接过锦衣,反手交给魏兴,轻轻的拍拍相夫的肩膀:“精夫,这一战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手段了。如果能吸引住吴狗的注意力,我们就有机会救出辰溪部落,如果不能,唉……”
魏霸欲言又止,长叹一声。
相夫连忙说道:“侍中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他顿了顿,又笑道:“我相信侍中就是你们汉人传说中的那个战无不胜的神将。”
魏霸微微一笑,搭在相夫肩膀上的手轻轻一推:“我也希望自己有那本事,那样的话,我们就不怕这些吴狗了。”
相夫点点头,转身离去,带着已经准备停当的一百多蛮子消失在山林之中。
魏霸随即让人把孙鲁班叫了过来。孙鲁班的伤已经快好了,可是却依然狼狈。她原本白晳的脸现在沾满了灰尘,而且脑门上有两个大红疙瘩,这是蚊子的功劳。时近深秋,山林里的蚊子却依然猖獗,即使有帐篷,即使睡前要用松枝薰,那种又毒又大的蚊子还是无孔不入,孙鲁班的脸上被咬了两个疙瘩,身上更多,又疼又痒,彻夜难眠,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我马上就要与你的小叔子周胤作战了,他一心想救你回去,我呢,也想把你这个包袱尽快的甩掉。”魏霸一开口还是那么尖酸刻薄,好在孙鲁班已经习惯了,她只是冷漠的看着魏霸,一句话也不说。“不过,你能不能顺利的回去,还要看你这个小叔子有没有这个本事。当然了,你自己如果觉得能在这山林里逃生,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孙鲁班本能的瞟了一眼茂密的丛林,脸颊不由自主的抽了抽。跟着魏霸他们行军,有赵统在暗中帮衬,她还走得如此艰难,让她一个人在山里走,不死才怪。
“如果没这本事,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我,放下你那公主的臭架子,听话一点,说不定能少吃点苦头。”魏霸顿了顿,看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云淡风轻的说道:“今天,我要你来侍酒。”
孙鲁班一愣,眉毛随即竖了起来,她瞪着魏霸,喘了几口粗气,又奇迹般的平静下来,难得的开口答应了一声:“好!”
魏霸倒有些诧异了,他转过头,看了孙鲁班两眼,咧嘴一乐:“不错,尊敬的公主终于学乖了。”
孙鲁班哼了一声。
“来人,把酒壶、酒杯拿过来,让公主抱着。”魏霸从魏兴的手中接过酒壶酒杯,一股脑儿的塞进孙鲁班的怀里。“你可小心些,自己摔到山底下没事,千万别摔着我的酒壶、酒杯,更不能把酒撒了。我向你保证,撒多少酒,你就要流多少血。”
孙鲁班不屑一顾,抱着酒壶转身就走。大概是这些天的锻炼有了成效,她抱着酒壶、酒杯居然也能在崎岖的山路上步履从容,虽然和那些走惯了山路的士卒不能相比,比起她刚开始逃亡的时候却大有进步。
“你看,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耍了半天威风,却没有收到一点实际效果的魏霸自我解嘲的说道。
当太阳升到天空正中的时候,魏霸来到了辰水边,在辰水北岸摆下了阵势。赵统率领一百三十名步卒在岸边立阵,离岸边不远的一个朝南的小山坡上,魏霸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敦武等二十名武卒在一旁严阵以待。
孙鲁班面色煞白,抱着酒壶,呆呆的看着南岸的吴军战船,眼中有泪。以前看惯的吴军的战船,此刻在她的眼中是那样的亲切,就连那面周字战旗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雄壮威武,充满希望。
“倒酒!”魏霸伸出手,举起手中的酒杯。
孙鲁班有些出神,直到魏霸不耐烦的叫第三遍,她才惊醒过来,连忙添满了酒。她有些激动,酒泼了不少在魏霸的手上,魏霸不悦的瞪了她一眼:“你要是想活着回去,就专心一点。连倒个酒都倒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孙鲁班仰起了头,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水滑落。没有了赵统的保护,她现在非常无助,却不肯在魏霸面前暴露自己的软弱。
三百步外,吴军将士可怕的沉默着。
孙鲁班身上穿着那件富丽奢华的锦服,在披甲的战士中非常醒眼,即使隔着这么久,吴军将士也能看得到她。一想到自家的公主现在成了侍酒女,要给魏霸倒酒,吴军将士就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冲上岸去,将魏霸碎尸万段。
周胤坐在战船上,看到了山坡上的那一幕。他虽然不像普通士卒那样气愤,可是他也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不管他对孙鲁班的印象好坏,孙鲁班毕竟曾经是他的嫂嫂,怎么能让魏霸这么羞辱?周家怎么能让魏霸这么羞辱?
“登岸!弓弩手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