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的脸色随即变得阴森可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将我即将出兵五溪的事泄露出去?”
潘濬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他相信孙权能够想得到,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就那么几个。他和步骘现在都是受害者,显然已经排除了嫌疑,剩下的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不落井下石,但也没有义务去维护,而且他知道,那几个人都是很敏感的人,最好不要和他们搭上关系,否则很可能惹火烧身。
孙权冷静下来,想了很久,对潘濬说道:“大虎被劫,生死未卜,你女儿子瑜也在其中。既然贼人是五溪蛮,那他们要么去成都,要么回老家。你立刻出发,向五溪蛮进军,用武力逼他们交出大虎。如果……如果大虎有什么损失,就扫平他们,鸡犬不留。”
潘濬大吃一惊:“大王,物极必反,这些蛮夷不通仁义,又向来与我离心离德,如果纯任武力,恐怕会将他们逼到蜀汉一方,对我们的计策大为不利啊。”
孙权有些不耐烦的斥道:“承明,你是不是糊涂了?那些蛮子既然与我们离心离德,一心倾向蜀人,你就算是对他们再好,又有什么用?既然他们不通仁义,那就只能以武力压服。我不管那么多,你去把我的女儿和你的女儿救回来,只要这个目的达成,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武陵的事,我就托付给你了。”
潘濬连忙拜谢,躬身而退。半个时辰后,他带着亲卫部曲迅速离开了武昌,急速赶往前线。在武陵发动战事的计划已经筹备了一段时间,零陵、衡阳的一部分兵力已经在往那边调动,只不过还没有完全准备就绪罢了。现在事出突然,容不得他们再从容部署,潘濬只好一边往那边赶,一边调集大军。
潘濬走了之后,孙权越想越多,越想越生气,他基本已经锁定了泄密的人,而且大致能猜到他泄密的原因是什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愤怒。这些世家大族为了自己的权利和利益,居然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现在更把自己的女儿大虎推到了危险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孙权随即下令,召张温和费祎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武昌,就夷渊之变做出解释。
荆州忽然之间变得紧张起来,一匹匹快马冲出武昌,在官道上飞驰,将孙权的命令送往江南各郡。而武昌宫里的气氛也变得让人窒息,虽然夷渊的事故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可是大王孙权多次在宫里发怒的事却引起了种种猜测。这几乎是孙虑战死之后情形的重演,只是因为原因不明,反而显得更加神秘,让人更加不安。
紧张的气氛在张温和费祎赶到武昌而达到了高潮,孙权和费祎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费祎出宫之后,随即被软禁在驿馆里,不得随意行动。而张温的境遇则更惨,他直接被孙权投进了大狱。
就在这时,一直在家闲居的辅国将军陆逊迎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穿着一身常服的孙权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伏案而书的陆逊,他的眼窝深陷,两眼布满血丝,神情狰狞,有如暗流涌动的大江,虽然波涛并不汹涌,却蕴含着狂暴的力量。
陆逊感觉到门口的阴影,他抬起头,看到孙权憔悴的面容,不禁大吃一惊,连忙离席拜倒。不等他开口,孙权先说话了,他的声音沙哑,刺得陆逊的耳膜生疼。
“伯言,孤要与蜀国开战。”
“大王,不可!”陆逊不假思索的说道,拜服在地,汗水从他的后脖颈处涌了出来,顷刻间浸湿了他的后背。
孙权缓步走到他的身前,俯视着他衣衫颜色渐渐变深的后背,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什么?”
陆逊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拜了拜,恳切的劝道:“大王,主不可因怒而兴兵。如果能战,当初又何必和亲?”
孙权顿了顿,又问道:“那些五溪蛮溃兵组成的江盗,你了解多少?”
陆逊一愣,慢慢的抬起头,惊骇莫名。他终于明白了孙权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大王,这件事……与那些江盗有关?”
孙权眼神微缩。“孤知道,那些江盗看似来去自如,其实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下,可孤不明白的是,魏霸怎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