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霸四处看了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惬意的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孙大虎,嘴角含笑。孙大虎被魏霸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乱,下意识的拉起衣服,掩住赤裸的肩膀,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公主稍安勿躁,我请你看一出好戏。”魏霸回过头,指着天空:“公主,看到那颗特别亮的星了吗?”
孙大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的确看到了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她不禁有些诧异,这颗星来得突兀,她从来没有看这么亮的星。她本想问,可是一看魏霸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又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一阵阵疼痛袭来,孙大虎渐渐的支撑不住了,痛苦的呻吟起来。魏霸伸手指了指,韩珍英倒持长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冲着孙大虎扬了扬:“你是就这么忍着,还是先把伤口处理一下?你这伤虽然不是很深,时间长了,却可能残废。”
孙大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潘子瑜却不敢怠慢,连忙走了过来,接过小瓷瓶,颤声道:“请你……救救公主。”
……刘琰紧紧的盯着屋角的漏壶,看到浮标摇摇晃晃的停在了子时初刻的地方,猛的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栏杆旁,运足目力,向魏霸所大的楼船看去。
他在楼船上看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接着,看到一个接一个亮起的火把,然后听到了惊慌失措的喊声。他嘴角撇了撇,张大了嘴巴,想要大笑两声,嗓子却哑哑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他舔了舔嘴唇,唾了口唾沫,大喝一声:“放下跳板,攻击!”
“喏!”早就在等待命令的士卒们大声应喏,几人合力抬起跳板,放了下去。跳板落下,发出巨响,没等跳板停稳,一队士卒就冲了上去,飞快的跳上魏霸的楼船,消失在船舷的后面。
刘琰在亲卫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上了跳板。他这些天虽然没少练习,可是此刻走在跳板上还是有些心惊胆战,他知道,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几步远的跳板,仿佛有一生那么长。
刘琰终于走完这段路的时候,已经浑身冷汗,他跳下船舷,看着眼前厮杀正酣的战局,尖叫一声:“杀——”
“杀!”更多的士卒跳上了楼船,向二楼的舱室冲了过去。
沙洲上,亲卫点亮了灯,全身披着甲胄的步骘大马金刀的坐在灯下,目光落在眼前的地图上,心思却全落在外面的一举一动。
地图是荆州的地图,沿着用粗大的黑线表示的长江,有三个用朱砂勾出来的重镇:西陵、江陵、武昌。除此之外,一上一下各有一个,上边的是武陵,下边的是襄阳。
西陵就在步骘的右手边,而真正的西陵现在就在步骘的脚下。
步骘觉得肩上沉甸甸的。他的前任陆逊做得太好了,以至于他都找不出可以改进的地方。襄阳之战,吴军大败,但是也有一个意外收获,作为江东系的重镇人物陆逊重大失误,因此被留镇武昌,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却失去了经营多年的西陵。
西陵是个要塞,不能没有人镇守,所以步骘来了。
步骘到西陵,而潘濬将担负起征讨武陵蛮的重任,这两个人都不是江东系,其中侵夺陆逊兵权的意味不言自明。也正因为如此,陆逊强烈反对这个计划,却无法动摇孙权的决心。
步骘清楚孙权的用意,当然也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与诸葛亮联手除去魏霸,这是一个非常冒险的阴谋。不仅仅是因为魏霸不可能轻易就范,更在于诸葛亮本人的诡计多端。一不小心,这件事就有可能完全变样。
步骘做好了周密的安排,可是出于谨慎,他还是不能安睡,他要一手掌控着所有局势的进展。
因为除了和费祎等人商量好的部署之外,他还有一个秘密的计划。
孙权要魏霸活着,他要魏霸那神乎其神的机械技术,特别是新战船的技术。步骘留在船上的那些亲卫就担负着这个重任。他们将在魏霸面临绝境的时候突然杀出,从刘琰的手里救下魏霸,然后步骘将告诉他整件事的真相,让魏霸死心塌地的投入吴国的怀抱。
孙权之前所有的表演——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都是为了这一刻。要不然,之前他怎么可能愿意把最宠爱的孙大虎嫁给魏霸。
这才是孙权真正的目的,当然只有步骘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步骘仔细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个亲信将领突然冲了进来,打断了骘的思路。步骘不悦的抬起头,刚要斥责他,却被亲信的话给打断了。
“将军,公主把魏霸叫去了。”
步骘的脸顿时铁青。
孙大虎派人把魏霸叫了过去,此刻魏霸不在他本应该的楼船上,而在公主的住处。这让步骘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控制。
他对孙大虎的行为非常愤怒,他必须及时的阻止孙大虎,让魏霸回到他的楼船上去。要不然,今天所有的一切安排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步骘站起身,准备赶到孙大虎的住处,刚迈出一步,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像一头豹子一样冲出了大帐。
他被眼前的这一切惊呆了。
数不清的黑影冲了过来,潮水般涌向岸上的大营,喊杀声如惊雷,滚滚而来。
步骘看着那些冲杀过来的“江盗”,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他身后的亲信也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回答步骘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本来应该去攻击魏霸楼船的“江盗”怎么会杀到沙洲上来了,这和步骘的部署截然相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