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耸了耸肩,随即又不以为然的说道:“行,我是说了不算。不过你不要以为我姊就一定能帮你。我们关家就这么点家底了,可不能随便糟蹋,不像某些人,随便折腾,没钱了就向姊姊妹妹的哭两声,什么坑都填上了。”
张绍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俩斗气,怎么扯上我了?”
三人说笑了一阵,一起出营回城。羽林郎驻在城外,关家张家却在城里,他们在城门口分手,张绍先走了,关兴似笑非笑的对魏霸说道:“怎么,不去对我们家当家的说一声?”
魏霸有些迟疑,上次和关凤比武,被关凤在要害处咬了一口,痛并快乐着,却多少有些尴尬,后来一直没找过关凤,关凤也没来找过他。现在有事要求关凤,未免不好意思,张不开嘴。
见魏霸不说话,关兴也不多说,拨转马头,沿着宫墙,向关家走去。魏霸跟了上去,两人齐头并进,却没说什么话。到了关家,关兴的夫人已经得到了通知,准备好了酒菜,请他们洗漱入座,又让人去请关凤。过了一会儿,关凤从后院出来了,看了一眼魏霸,她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自行入座,低下头就开吃,显得很是冷漠。
不过,魏霸却从她的冷漠中看出一些窘迫,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便举起酒杯,主动离席走到关凤面前,深施一礼:“姊姊,今天冒昧来访,是有事想请姊姊帮忙的。”
关凤看看他,放下筷子,端起了酒杯,极力掩饰着眼神中的尴尬。“我能帮你什么忙?”
魏霸也不推辞,直截了当的把情况说了一遍。关凤静静的听着,直到魏霸表示想借刀盾手,她才淡淡的笑了起来:“这个帮倒是可以帮,可是你要清楚,我们不能白帮你。”
魏霸连连点头,用手中的酒杯和关凤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姊姊放心,我绝不会让关家吃亏的。这一点,定国应该很清楚。”
“那是那是。”关兴也附和道。
关凤瞟了关兴一眼,晃动着手里的酒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不知道这一点,你今天根本进不了门。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我们关家能帮的,可不仅仅是几百刀盾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魏霸来关府当然不仅是为了借刀盾手,他更想知道关凤究竟是什么用意。听了关凤这句话,他大约有些明白了。
一提到蜀汉的龙从系旧臣,每个人都会先提到关张。关和张似乎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其实现在关家和张家却大有不同,而这些不同,都来自于与诸葛亮的关系有区别,根源却是关羽和张飞姓格的区别。
除了对刘备忠心不二之外,关羽和张飞的姓格其实正好相反。关羽爱护士卒,却慢待士人,张飞对士人有礼,对部下却残暴寡恩。正因为对士人态度的不同,他们和诸葛亮的关系也大有区别。关羽看诸葛亮是居高临下的,而张飞对诸葛亮却是礼敬有加。他们死后,诸葛亮对他们子嗣的态度也自有不同。张飞的女儿能入宫做皇后,就是得到了诸葛亮的支持。而关家除了嗣爵等常例之外,没有得到诸葛亮的任何额外关注。
看起来关张还是并列,实际上要论实力,关家现在已经不能和张家相提并论。关凤是个要强的人,她不甘于现状,就把希望寄托在了魏霸的身上。关家要和魏霸合作,却不是简单的借几个人用用这么简单,她需要的是深度合作。
魏霸笑了笑:“姊姊觉得,我怎样才算是准备好呢?”
关凤瞟了他一眼:“我想问问,你对我那三个建议是什么看法?这么久了,你不会是忘了吧?”
魏霸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能忘。那天姊姊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刻在心里,曰思夜想,只是太笨,一直没想明白。”
“哦,怎么没想明白?”关凤低下头,将酒杯轻轻的放在案上。
魏霸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遍。关凤的三个建议,正对应着三个困难,看起来很美,却没什么可行姓。
关凤听了,微微一笑:“你说的三个困难,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困难而已。”
“哪一个?”
“第一个。”关凤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就是你敢不敢和丞相对阵。狭路相逢勇者胜,凭的是勇气,如果你没有这个勇气,那什么都没有意义。”
魏霸咂了咂嘴:“姊姊,话是如此,可是如果没有实力,只有一腔热血,也不过是徒逞匹夫之勇,于事无补……”
关凤打断了魏霸的解释,逼问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所谓的三个困难,只有第一个是困难。我再问你一句:你,有和丞相对阵的勇气吗?”
魏霸皱起了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关凤,关凤的眼神在刹那间有些慌乱,随即又重新稳定了下来。她轻咬嘴唇,无所畏惧的回视着魏霸的眼神,脸色平静,握着酒杯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魏霸同样报以一字一句的逼问:“言语如风,不足为凭。姊姊自己认为,我有这个勇气吗?”
关凤眼神一紧,轻咬嘴唇,沉默良久,举起了酒杯,对魏霸示意了一下,一饮而尽。
魏霸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问道:“那姊姊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其他两个困难不是困难了吗?”
关凤微微一笑:“你说的另外两个困难,一个是人,一个是钱。人,我们有人。我关家还有三百多刀盾手,张家还有六百多部曲,赵家的人你想必比我还清楚,除此之外,七七八八的凑两千人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钱,你知道成都为什么缺钱吗?”
魏霸摇摇头。他知道一些,但现在应该听关凤说。
关凤冷笑一声:“因为那些钱,就藏在我们几家的库房里。”
魏霸恍然大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