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兰发的加急电报,对方很快有了回信。
电报是张家大儿子发的, 电报暗字算钱, 所以回复很简洁:“可, 下月寄到。”
唐兰从无锡回来之前给章节留了邮寄地址, 她没敢写服装厂,直接写的南坪村的联系地址, 下个月……速度已经很快了。
唐兰在电报里提了锦纶、颜色鲜艳的丝织品, 唐兰怕字数太少讲不清楚,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最后电报员打电报的时候一个劲摇头:“可真舍得花钱,一份电报够别人拍十份了。”
当那批布料到了唐兰手里,天气已经转凉, 进入了秋天。
人们收起了夏天的裙子短袖,开始把长衣服套在身上,唐兰店里运动服的销量,随着秋天的阴冷也在上升。
郑师傅家里的亲戚不少,他招了在家里闲着的侄女侄子来看店,两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干活办事很稳妥,人也勤快,加上是郑师傅的亲戚,唐兰十分放心。
唐兰周末不需要来盯店,但她空闲的时候总会来看一眼,有一天她在店里看记的账本,肖红对她说:“唐兰姐,外面好像有人鬼鬼祟祟的。”肖红是郑师傅的侄女。
唐兰眼皮都没抬:“咱们不用管她,鬼鬼祟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外面是谁在偷窥,唐兰心知肚明。
上次她卖的卡布引来了市管会和公安的人,也不是人家无缘无故来的,唐兰在公安局的时候人家公安和她说过,之所以会派人过去查,是有人举报她。
当时唐兰怀疑,因为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可能是哪个客人顺手举报的,她没往同行竞争上来讲。直到开了成衣店,附近那家新裁缝铺的老板总在附近晃悠,有老顾客和郑师傅说,那家的老板还托她买过几米的卡布。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敢自己进来买?
虽然这一切都是唐兰和郑师傅的猜测,但那家的老板,也一定是来者不善了。
店里来了两个客人,都是慕名来买绒布运动服的,其中一个问了问价格,皱皱眉说:“二十五啊,这价格可有点贵。”
肖红笑着解释:“我们这里不收布票,而且衣服都是工厂里生产线标准化下生产的,质量很有保证。”
不同于后世推崇手工制作,八十年代的人们更喜欢机器化生产的物品。
肖红的话一说,对方念叨:“自己有布票买绒布,拿去前面的裁缝铺做,一件手工费不到五块钱,加一起十几块就足够了。”
她的这笔账算得很精细,但衣服的价格向来没有标准价,肖红还想再解释解释,唐兰从里面出来,她也没恼,笑道:“你这么算也对,如果觉得价格不划算,可以出门去找便宜的,我们这里都是统一价格,便宜不了的。”
那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买推门出去,肖红叹口气:“唐兰姐,最近好几次了,客人进来一问价格,就说卖的太贵,嘀咕几句去了那边,我之前出去看过几次,就是去那边的裁缝铺了。”
肖红满脸的怒气:“这样下去,客人都被抢走了。”
唐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气馁,酒香不怕巷子深,以后会好起来的。”
肖红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降价?”
唐兰立刻摇头:“绝对不能降价,一旦我们降价,会给客人传递一种信息,那就是我们的卖价确实贵了,这样已经买运动服的客人难免心生埋怨,他们多花了钱,说不定还会来店里闹,再者我们降价的幅度不会太大,不一定能吸引到新的客人,这样会得不偿失。”
“唉,价格不变,客人们观望着不买,咱们最近的生意差了很多。”
“不着急。”
唐兰确实没着急,这批绒布运动服的成本已经收了回来,剩下卖的钱只是赚多赚少而已,她的手里还有资金,这批运动服她不急着去库存。
而且运动服不像其他的衣服,裁缝手工做出来的质量不一定会更好,流水线上用的双层涤棉线很结实,出厂的时候做过几个试验,正常情况下,一身运动服可以穿三五年。
过了两个星期,几个之前没买运动服的客人又来了,这次痛快的每人买了一身:“我本来想着反正家里有多余的布票,而且找裁缝做还能更便宜,谁想到看着都是同样的绒布运动服,但我定做的那一身,才穿了两星期就脱线了,款式也没店里的好看。”
肖红适时走上来补了一句:“一分钱一分货,我们店里的运动服质量很好的。”
肖红又做成了几单生意,她开心的和郑师傅说:“幸亏唐兰姐沉得住气,要是我就降价了。”
郑师傅推推眼镜:“所以人家能做大生意,你不行,好好跟唐兰学,哪怕会一点皮毛,对了,把牛仔布拿过来。”
唐兰拜托郑师傅做几件牛仔的外套,里面还要加绒,她说天气冷了加绒的保暖,大概是郑师傅眼光陈旧,牛仔裤看起来又破又旧,怎么还有小年轻喜欢穿?
他们这里穿的还不多,郑师傅家有个广东的亲戚,最近回故乡探亲,穿的就是什么牛仔裤,还说在广东那边可流行了。郑师傅把牛仔布摸了又摸,忍不住说道:“这么硬的料子,穿在身上能舒服吗?还不如棉布贴身呢。”
肖红笑嘻嘻的说道:“三叔,你是老古董啦,现在流行,赶明你给我也做一件牛仔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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