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好了要写什么:“我提江兄的名字。”
玄庸侧目朝他的灯上瞟了一眼。
“千里江陵一日还。”
梁承也望了几眼:“神仙哥哥不是在这儿了吗,他又没离开过,你为何要写他‘还’呢?”
陈渊叹气:“我猜江兄的名字从此而来,你堂堂小王爷,不读书的吗?”
“哦。”梁承似懂非懂,沉思片刻,又问,“‘还’就‘还’了,为何要‘一日’呢?”
“咳咳。”玄庸在旁听着,忽而被呛了一下,无端咳嗽起来。
梁承也提笔。
陈渊凑过来念:“莫念平生欢,一蓑烟雨落。”
灯刚点燃,陈渊一把将其抓了回来:“伤春悲秋的,就不要放了吧。”又道,“你为何总是这么消沉啊,不是说比我过得好应该高兴吗?”
梁承咬咬唇,有些话将要说出,又打住,再要说,却还是犹疑,纠纠结结好一会儿,方道:“我现在觉得,还是你过得好一些。”
“那你可不知我以前什么样子的,别的不好说,城外那茅草屋你住得吗?”
梁承苦笑:“我倒宁愿去住。”
☆、孔明灯
玄庸的注意力也从陵光身上转了过来。
听梁承轻声道:“你们有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在眼前吗?”
两人疑惑。
“还有爷爷,爷爷是当着父亲的面死的。”梁承低着头,不管路过行人,只说着自己的话,“我爹成年后,那位曾爷爷就斩了我爷爷,我成年,他又斩了我爹,我猜,他要是还能活到我的孩子成年,我将也难逃一死。”
“他怕有人干政不好掌控。”陈渊道,这很容易想得到,又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活不到的吧?”
梁承好似没听到,他只是自顾自地说:“我眼睁睁看着我爹人头落地,就在前不久,就在我跑来烟城之前,我一闭眼都是那血淋淋的画面,我……不要在这里呆了,我要学道,修仙,我要……”
“你这是逃避。”陈渊道。
“逃避就逃避,反正我不要呆了。”
陈渊把他手中孔明灯接过,捏紧攥成一团:“人间很美好,只是你看到了不好的一面,你大概没怎么出过门,这样,有空我带你出去游历一番,看看山川四时之景,看看大好河山的壮阔美好。”
梁承却未抬眸:“算了。”
“不要算了,我说到做到,我跟你保证。”
梁承怎样回应的,玄庸没有留意听了。
他想起,自己也曾许过一个人,要带他万水千山游历。
可直到他离去,都没能履行诺言。
他轻轻闭了一下眼。
再睁眼时,陵光已走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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