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粉丝a回复:“工作室发声明了,‘单身,炒作。’看不懂吗?就是对家在搞鬼!哥哥近几年越来越火,歌也开始出圈,这时候爆他和幕后的绯闻,如此居心叵测你看不出来?”

“呵呵,你们粉丝给工作室要求新专辑里不能有孟昀写的歌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因为她水准下滑,写的歌难听,配不上。就事论事!我们《计时器》是业内顶级制作人伍思贤打造!”

孟昀收了手机,环顾四周。

对面是家米店,一个老婆婆坐在小板凳上吃花生,壳撒了一地。

几只鸡徒劳啄着壳衣。

小镇静得像死了般,有鬼魅般的老人从田间劳作回来,背着谷穗,佝偻着腰,一步一喘,近乎无声地从孟昀面前经过。

孟昀似乎在看他们,眼睛却泛着虚空。

她长时间静坐着,偶尔眼皮掀动,露出点活泛迹象。

六点过八分了,那个姓陈的还没来。

心中烦闷已达顶峰。人猛地站起,拉起行李箱就想走。

可,走去哪儿?

回公司,境况尴尬,且没她的位置。

回家,忍受母亲的羞辱。

她顿在原地。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行至她身后,放缓。

一个年轻男人走到她身边,站在台阶下,探头看了她一眼。

来人戴着棒球帽,风尘仆仆的,道歉:“不好意思,让你等久了。”

孟昀立时质问:“你这人怎么这样呀?一点儿都不守时!”

她忘了,基金会那边说的就是五、六点。

“实在对不起,临时出了点急事。”对方表情些许无措,说,“你……喝点水?”

他递给她一瓶水,孟昀不接。

他竟有点儿紧张了,低声示好:“饿了吧,要不先吃个饭?”

孟昀起先不做声,人缓过来了,“嗯”一声。

他试探着再次把水递给她,她这回接了。

瓶盖被他事先拧开过,她很轻松就打开了,一口气灌下去半瓶。

那人赶紧提起她的箱子往前走。

孟昀见状,气又顺了一半,道:“我箱子很重的,可以拖的。”

“噢。”他这才反应过来,拉出拉杆,拖箱走在前头。

镇上没有像样的餐馆,只有一户家常炒菜店,连招牌都省了,却坐了两三桌客。

一个阿姨蹲在门口的大澡盆前,双手在满盆的泡沫水中翻搅,碗盘在抹布里一滚,丢去冲水。

泡沫水渍满地淌。

他拖着箱子经过,滚轮溅了水到箱体上。

他将箱子拎起来,以免弄脏。

孟昀见状,不予置评。

男人背影挺高,身子看着瘦,却有力量,拎着箱子,脚步轻松。

餐馆门面不大,只容下三张桌子,已坐满。

店内摆一台开放式冷藏柜,洗切完备的菜品摆在里头——这便是菜单。

他站在冷柜前点菜,回头看她:“你过来看看,想吃什么?”

孟昀正皱眉瞧着别人油腻的餐桌,闻言扭头,撞上男人清黑的目光。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怔愣。

他在那一秒思考着这镇上哪里还有餐馆,而孟昀在那一秒被他抓包了嫌弃之色的同时,认出了他。

她刚才心事烦杂,脑子没启动,也没仔细瞧他。

不怪她。

他比大学时期成熟了,肩膀宽了,脸部线条也变得深刻。

何况他还戴着帽子,好几次帽檐遮了眉眼。

孟昀一瞬掩盖过去,大步走去他身边,作寻常地说:“陈樾,我减肥,可以只吃青菜吗?”

陈樾听见她唤自己名字,稍稍打量她一眼,说:“可以。”

孟昀扫视一圈冷柜,全是些不常见的青菜。除此之外,竟还有一堆奇怪的虫子,叫她眉心拧成了疙瘩。

她从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站在柜前十几秒没下决定。

陈樾也不催,耐心等着。

“这是豌豆尖尖?”她指了一下。

“嗯。”

“这是南瓜秧秧?”

“嗯。”陈樾忽问,“你为什么说菜名,要带叠字?”

孟昀道:“入乡随俗,我看网上说这边的人都这么讲话。”

陈樾极淡一笑,道:“说的是四川吧。”

孟昀顿时想起读书时自己不务正业,不知他这笑有什么别的意味:“哦。就这两个吧,还有这个。”她指了把不认识的蔬菜,说,“看着饱肚子。”

陈樾说:“这是苦菜,你怕是吃不了苦。”

“能吃苦啊,怎么不能吃苦?”孟昀怀疑他意有所指,可瞧他安静面容,又不似。

陈樾说:“那试试吧,清热的。”

店里没地方了,支了张小桌,坐在路边。

山区道路倾斜,陈樾捡了两块小石头卡住行李箱的滚轮,弄好了,借水龙头冲了手,坐到桌子对面,摘下棒球帽,胡乱抓了把头发。

男人饱满的额头一闪而过。

他发觉孟昀在看他,目光短促地在她脸上停一秒,又戴上了帽子。

彼此无话。

孟昀率先打破尴尬,语气很难说不是应付:“真巧啊。老同学了,居然在这儿碰到,你在这边干嘛呢?”

陈樾一时没说话。

孟昀说:“毕业……四年了吧,好久没联系了。”

陈樾似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真实想法,或是装不知道为好。

最终,他还是说了:“你刚才没认出我来吧。”

他抬眼,目光擦过黑色的帽檐看向她,拘谨地抿唇一笑,说,“你把我忘了。”

第2章

这是孟昀记忆中第一场社交车祸瞬间,发生在2018年4月,西南边陲一个叫路西镇的破餐馆门口,见证者有路边一条黄狗和三只母鸡。

“没有啊。”孟昀脸色镇定,浑然不承认,“刚才我太累,不想讲话。我记得,你跟何嘉树一个宿舍的。”

陈樾说:“嗯,我跟他一个宿舍。”

孟昀听不出他语气,也无心揣摩,瞟了眼桌上的筷筒,一边判断着筷子的清洁程度,一边岔开话题:“你跟大学同学联系多吗?”

陈樾说:“就关系好的两三个。”

孟昀猜测,这两三个人里定有何嘉树。作为何嘉树曾经的女友,孟昀时常听他提起陈樾,和陈樾也偶有交集。

只不过后来,何嘉树去了美国,孟昀进了娱乐公司,跟同学少了联系。

她原和同班另外两个女生要好。三人做朋友,总有两个更亲密些。

孟昀是第三个。

她不在意小节,仍相处得愉快。

但两个舍友毕业后都离了上海,不在一个城市,自然联系少了。

两三个月前,林奕扬小号事件闹得最凶时,知乎有条提问:“my是《海上》的词曲人孟昀吗?网上找不到资料,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孟昀是谁?”

第一条回答是匿名者:

“爆个料,爱信不信。孟昀a大的,我同学,读书时人品就很差,大家说她校花,不是我喜欢的长相,感觉整容了。仗着漂亮家境好,脾气极差,但很会跟男生搞暧昧,师兄师弟,玩得很溜儿,懂的自然懂。那时很多人追她,换过几个男朋友,无缝切换没有男人不行的那种。后来她喜欢我们班草,班草是学霸,家里巨有钱。她那时就用名牌包了,都班草买的。她很会来事儿,追班草的时候,趁班级出游,晚上直接进人房间去。班草对她特别好,架不住她不安分。她成绩很差,不学习,一门心思参加各种海选,还在院里拉票,那时就看得出很想红了。客观说,她的确会多种乐器,自恃有才,想当明星。就她那资质,得了吧。估计是明星当不成,幻想自己跟流量谈恋爱了吧。”

不过,由于孟昀是素人,回答问题的并不多。

她在第三条答案里看见了舍友姜岩的真名:“你们说瞎话不亏心吗?第一的,你说你和她同班,你敢报真名吗?连网名都不敢露的匿名者,有什么资格爆料?”

孟昀心有感动,却没跟姜岩讲。

她自尊心太强。

正如此刻,她不想见到陈樾。

过去数月,她憋闷压抑,已无法正常工作。

无意来此地,纯属脑热。

自我放逐也好,躲躲清静也罢,最不想遇见熟人。

陈樾往碗里倒了茶水,洗出一副碗筷递给她,自己那份没洗。

孟昀无精打采,不讲话。

餐馆里有个老头儿,吃完饭,出来吹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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