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临:“……”
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单薄纤瘦的身子在雨巷中坚韧而执拗地站立。
看吧,像是金四儿说喜欢他,不也觉着他是个嫁过人的、不干净的、没人要的存在么。
不过如此。
他出了胡同,就这样浑身湿淋淋,脚步沉重地回了家,想着回去后定要将这身衣服丢掉,还要好好洗个澡。
他本就是干净的。
“哎呀,这是怎么了,不就让你送送小陶,搞得一身湿……赶紧过来擦擦,别着凉了。”
胡大爷刚从鸡圈摸了两个热乎乎的蛋出来,看到周福临这般模样,差点儿把手里的蛋掉到地上,拿帕子给他:“阿盼风寒才好,你又赶着染上,我一个老头子,哪里照顾得过来。你说,年纪轻轻的怎么一点儿不爱惜身子呢。,”
唠叨半晌,周福临都不搭话,只往灶房去,沉默地把柴火塞进洞里,取了火折子,准备烧水。
阿盼举着一个沙包跑出来,喊了一声哥哥,周福临勉强应了声。
阿盼和胡大爷面面相觑。
“那个,福临啊。”胡大爷小心地走到他身后,还帮着递了根木柴,“和小陶……陶大夫闹得不愉快?”
“没有。”周福临摇头,只是忽然心里堵得慌。
金四儿那话也有道理,他把自己的事都同陶青说了,连他没有和前面那个妻主洞房也如实告知,不就是想坦诚些么。
但他发现自己对陶青,还一无所知。
这个人为什么喜欢他,从何处来,会不会在这里安家,是否愿意接纳阿盼和胡大爷,她的家人是否会接受他……
陶青说心悦他,这种心悦又会持续多久呢,周福临怕自己答应后,得到的是一场空。
失败过一次,就对感情乃至终身之事更为慎重。
莫名地,有点难过。倘若爹娘还在,也许他就能自信地选择将来的妻主,也许一开始就不会嫁进那个庄户人家。
周福临擦干脸,沐浴后喝了一碗胡大爷煮的姜汤,抱着弟弟,给他讲故事。
看似平静,但饶是阿盼也看出他的低落,乖巧得不行,都不需要哄,自个儿闭上眼睛睡了。
拍着弟弟的背,周福临也打算睡觉,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字。母亲是读过书的,却给他取了一个如此朴实的名儿,蕴含了她对自己的喜爱与真切祝福。
福临。
福什么时候到?
翌日,他昏昏沉沉睡醒,说话带了鼻音,阿盼的小手摸向他的额头,惊讶道:“哥哥也病了。”
阿盼下了床,光着脚丫去找胡大爷。
“穿鞋……”
周福临还没来得及叮嘱,就见弟弟消失在眼前。
随即胡大爷进来,“嗐”了声,“我就说嘛,你自个儿什么身子骨,你不知道啊?大雨天的,有伞也不撑。这下好了,生病了,舒服不?”
嘴上埋怨,胡大爷还是给周福临塞了两个鸡蛋:“我去看看家里有没有剩的草药,再给你煮点汤,今儿就别出门了。我再去叫小陶……”
“别去。”
周福临面对着墙,裹得严严实实,乌黑的发散在枕头上,唇色泛白。
他鸦睫轻颤:“不许叫她。”
不想再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他依赖她太多次了。
“为啥不叫她,人家是大夫嘛,就算你和她吵架,病总得看。你这孩子,这会儿倒是犟起来了。”
胡大爷叹了口气,搞不懂。
周福临坚持:“过两日病便好了,不过是受凉而已。”
胡大爷犟不过他,只好口头答应,晚上,见他症状并没减轻,还是告知了陶青。
见她的时候,神情严肃:“小陶,你昨日怎么惹着福临了,他一路淋雨回来,心事重重。我知道他脾气不好,但你俩争执时,能不能多让着些……”
美滋滋买了食材,准备到胡大爷家吃饭的陶青:“???”
作者有话要说:
陶青:我没有啊,我冤枉……
下章开甜
第十八章病弱美男图
陶青拎了一条鱼,正要朝着胡家走,正巧撞上了前来的胡大爷。
被噼里啪啦说教一通,她心里很是疑惑:“周公子怎么了,分别时还好好的,我俩并没有争执或吵架。”
“你俩没吵?”
胡大爷来回打量陶青:“没骗我?”
“骗您作甚,我要是说谎,待会儿见到周公子不就露馅了。”
陶青哭笑不得,“您仔细说说,周公子昨日回来时什么模样……”
听完胡大爷的叙述,陶青顶着对方依旧怀疑的目光,思量了一阵。
若问题并非出现在她身上,那便是周福临回去的途中遇见了别人。
倘若真有这号人的存在,对方让周福临冒着雨回家,还着凉了,据说心情也很差……
陶青表示,她单方面对这人没有好感了。
得知周福临生病,陶青返回医馆,说要再拿些东西,行动匆匆。
看她那样,胡大爷就信了,至少对方心里还是惦念福临的。
“我还是躲躲,要是福临看到我带着小陶进屋,晚上指不定怎么念叨我。”
胡大爷喃喃道,朝着医馆内喊:“我有事,你待会儿自己去吧,阿盼也在家,会开门的。”
陶青出来时便没见着人,胡大爷早溜了,也不知平日里看着颤颤巍巍的,为何这会儿动作这般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