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风吹,昏暗落寞,灯光下两人无言并排走着,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顾郁从兜里掏出家门钥匙,轻轻地放在简桥的手里。
钥匙本是冰凉的,却在顾郁的手里握得温热,再放进简桥的手里时,竟觉得有些许暖意。
手机骤然响起,顾郁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得离开这儿了,”温竹说,“你的故事还没讲完,下次来我再接着听。”
“下次……倒也说不准了。”顾郁回答。
温竹只是笑了笑,说道:“来日方长。”
“要今天去陪你一会儿吗?”顾郁问。
简桥转头看他。
“不用,你现在才忙呢。”那头答道。
与温竹说了几句之后,他们道了别挂了电话。简桥憋了一会儿,发觉他并没有一丁点儿要解释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自己问了:“谁?”
“温竹。”顾郁如实回答。
温竹?他们还有联系?又为什么不该有联系?她也在这里?她怎么会也在这里?一长串的问题到了嘴边,简桥却觉得哪个问题都不太得体有失礼貌,只好闭嘴不提。
本来一路上顾郁都觉得心情复杂,踌躇着想要和简桥单独共处一室,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却求之若渴地盼着。
与此同时,他又总担忧和简桥无话可说,一路都缄默不言,回到幽闭的小公寓里,哪儿还有话讲?
“就送到这儿吧,”纠结许久间到了公寓,顾郁站在门口,还是这样说道,“你也该尝尝,看着一扇不会打开的门是什么感觉。”
简桥了然,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顾郁心想,你倒是走得爽快。
半小时后。
简桥悠然自在地坐在楼下的花台边,手撑着脑袋,轻轻晃着腿,盯着一株草发愣。
电话声总算响起。
简桥很是愉快地接起来,没有先开口。那头也是沉默良久,才十分不耐烦地问:“这么多年你都没换号码?”
“哦,”简桥恍然大悟,“原来是试着玩,打错了。那我先挂了。”
“哎,”顾郁迅速出声制止,懊恼地说道,“你过来一趟吧。”
“哦,”简桥又恍然,“寂寞了。”
顾郁听得直叹气,拿他没办法,很是觉得没面子地吼道:“快点儿过来!”
隆冬时节,草木衰败,看久了才猛然发觉并无看头。简桥长舒了一口气,不紧不赶地问:“尝够了吗?”
“什么?”顾郁正是急躁时。
“看着一扇打不开的门是什么感觉,”简桥回答,“这次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要尝。”
顾郁无地自容,挂了电话。
房门前。
简桥从衣兜里掏出已经被捂得温热的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了门。
这个没脑子的笨蛋,又要让他来,又要赶他走;又要给钥匙,又要泼冷水。
顾郁利落地走进门去,精疲力竭地砸进沙发,解开西服,扬起脖颈扯松了领带,一系列动作熟练有致一气呵成。
一转头,他便看见简桥站在门前一步不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顾郁心里一惊,一屁股从沙发上弹起来紧张地后退两步。
简桥眯起眼睛神色玩味,好笑地问道:“你怕什么?”
这一句问得坦坦荡荡浩然正气,顾郁心底发虚不理睬。简桥脱了大衣扔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撩起袖子,打量了一圈房屋内的陈设。因为是一体式公寓,每一处事物尽收眼底,一览无遗。
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只是少了点儿艺术气息。
“蜂蜜水润嗓还安睡,偶尔喝一杯对身体好,”简桥打开冰箱,拿出一罐蜂蜜,“特别是你犯咽炎的时候。”
“哦,”顾郁应声,“你怎么知道?”
“成天说个没完没了,多半有。”简桥答道,泡了一杯蜂蜜水放在桌上。
“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这么大阵仗,不就倒杯水么。”顾郁撇撇嘴,走到桌前看着他。
“你要是饿了,我可以给你做饭,”简桥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我学会了。”
顾郁比了个“请”的手势,任由他发挥。他平时忙得脚不沾地,通常都是工作餐敷衍了事。想吃中餐的时候,才偶尔自己在家做一做,所以冰箱里的蔬菜少得可怜。
简桥正在冰箱里看着食材,顾郁问道:“你都会做什么菜?”
他回答得倒是十分不谦虚:“好多都会。”
顾郁抬手一指:“番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