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5.12地震的新闻时,宋呈律那天正在餐馆打工,拿毛巾擦着桌子。看到这个报道,整个人僵住,他最终因为学业忙碌,无法陪她去成都。
他哆嗦着双手,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魏砡拨电话,耳鸣目眩似要昏迷。
他愣愣地听她来电的信号,像是和自己隔了千山万里,而后是那句从听筒里传出的,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提示音,那一刻,他整个人要碎了。
通话挂断,他找中餐馆老板请了假,脱掉脏兮兮掺杂着油渍的员工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骑自行车回去的一路上,宋呈律眼睛火辣辣的,犹如被尖锐的血红辣椒灼烧过一般,心尖深处的某个地方,也随之空缺了一个窟窿。
到了魏砡的服装厂大门口,他骑太快刹不住车狠摔了一跤,干脆直接把车子往路边一搁,看都不看,赶去了厂里。
显而易见地,被敬业的门卫大爷赶了出来。
大爷瞧着眼前这小伙儿,略微奇怪。
他整个人狼狈至极,湿哒哒的黑色头发被汗水浸湿,胸口的呼吸灼烫紧促,无一证实着,这年轻男子此时很着急。
尽管如此,人大爷的工作也是要认真干的,不然每月几千块的粉票子白拿?
“小子,你没工作牌,不能进去。”
宋呈律直直看了眼前面铁门内的厂房,闻言想要退后,身体却抢先一步走进去,“叔,我找着人我就走,成不?”
一条胳膊拦在他面前,呵斥道:“找天王老子也不行,没厂牌禁止进入。”
宋呈律去了女生宿舍。
这道天然屏障和大门口那个如初一辙,同样别出心裁的,不让陌生男人进入女寝。算小宋同学时运不济,如果邓春儿大婶在这儿值班,他就能从她口中得知魏砡是否安好。
他坐在门口那儿守着,双手捂脸,肩膀颤抖着,哆哆嗦嗦地,哭了出来。
“呈律!”
魏砡急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宋呈律,便是这样一个可怜的形象。
丢失了往日清俊温柔的生气,孤单落魄的坐在女寝门边,那些流淌着的,冰凉湿透的水色,从鼻底滑进了嘴唇里,直到他清晰肤白的下颚。
他在哭。
为了一位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他的女朋友,崩溃流泪着。
宋呈律抬头,眼圈润的很湿,眼睑处晕染着亮色的水光,连鼻梁都绯红了一小段。她的声音入耳,熟悉到让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跟前那道脚步声。
他急忙起身,表情怔怔地叫她:“魏姐。”
魏砡整个人落魄潦草的和他不相上下,长裙潮湿,风尘仆仆的面貌,长发黏到了唇边,眼圈儿湿透的像是哭过。看到那个新闻,她首先想到的是小宋,而后才是庆幸自己还活着。
两个人的距离相隔百米,彼此相望了片刻,她忽而抬起脚步朝他跑来。
他张开双臂迎接她,她撞进了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垫脚仰头,严严实实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一副温热而柔美的躯体稳稳妥妥地,入了他的身心,连唇上满溢出的温度,都沁透着一股馨香,像是夏天池塘里的清澈泉水。
一吻结束,他低下眉目和他对视,眼睛亮亮的。
柔声道:“魏姐你没事,我很开心。”
魏砡意犹未尽的看着他,看他浓眉下那对好看的眼睛,里面水漉漉的,含着润色的光。
她捧住他的脸,安抚似的亲亲他,“我们车间急着赶货,时间改为了下星期,我躲过了一劫。”
宋呈律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埋在她乌黑的发间,蹭了蹭,又着迷似的闻了闻,轻叹呢喃:“你不用解释,没事就好。”
她不知道,这句没事就好他在心里足足说了十八遍。
他有时在想,他和她之间,到底是一种怎样复杂过界的情感纠葛。起初她以为,他只是一见钟情的见色起意,没几分真心。
起初他以为,自己仅仅想找个女人谈场姐弟恋,填补心脏角落缺失的一角,然而,名曰为爱情的情人咒,让他于她越陷越深,身和心都深深地为她上瘾。
午饭时间,宋呈律带魏砡吃了碗面,她便继续回厂里工作了,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