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柜台后头传来一阵响动,接着,就见钱掌柜出来,他看到李嬷嬷,神色大变,久久没有言语。
李嬷嬷看着他,说道,“钱掌柜,我的来意你许是已经知道了。”
钱掌柜满脸灰败,李嬷嬷轻声说道,“到里面说话吧。”
钱掌柜领着李嬷嬷等人进了里间,穿过一道窄门,后面是个小院儿,院子不大,还晾晒着衣物,李嬷嬷让谢宝扇和小喜等在屋外,她和钱掌柜进了东厢,门窗紧闭,谢宝扇侧耳倾听,只能隐约听到李嬷嬷的声音。
“你做了十几年的掌柜,规矩比谁都清楚。”
“娘娘给你留着体面呢,否则我不会到这儿来见你。”
“账本上的事你交待明白了,娘娘还能留你一条活路。”
没过多久,李嬷嬷出了东厢,出来时,她手里拿着几本账册,却并未看到钱掌柜,谢宝扇接过账册,说道,“嬷嬷?”
李嬷嬷说道,“回宫吧。”
谁也没多问,谢宝扇和小喜一左一右扶着李嬷嬷出了泰享达。
第33章 八月,谢宝扇例休回府过……
八月, 谢宝扇例休回府过中秋佳节,和往日一样,她一大早来到东院给严氏请安, 不久,小严氏和另外几位姑娘也来了。
自打梅靖被册立为太子妃,谢宝镜的亲事也提上日程,她本就是信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相貌甜美,是京里有名的小才女,许多勋爵人家有意与谢家联姻,严氏挑来选去, 看中了忠义侯府陈家的长子陈思明,陈公子比谢宝镜略长两岁, 如今在太学读书,只待过些日子, 就要小定了。
已到八月,依然酷暑难耐,小严氏和姑娘们正在吃红豆冰沙解凉, 就见一个媳妇子急匆匆的进屋, 她满脸惊慌,一见严氏就哭道, “不好了,太太,鞑子兵打来了。”
‘砰--’
严氏手里的茶盅摔到地上砸个粉碎,她大惊失色,站起身问道,“你听谁说的?”
屋里鸦雀无声, 那媳妇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外面都在传言,说是鞑子兵到处杀人,京城里有些人家已经准备往南边逃难了。”
她急得大哭,谢家的几位姑娘吓得不敢作声,谢宝扇在宫里当差,到底有几分历练,她见严氏失了主张,那媳妇子说话颠三倒四,于是虎着脸喝斥一声,“住嘴,要是再敢掉一滴泪,即刻拖出去打板子。”
这媳妇子是严氏的人,往常姑娘们见了她,还得称呼一声婶子,谢宝扇性情温和敦厚,对东院的人更是礼遇有加,此时满脸怒火,倒把这媳妇子一时怔住了。
谢宝扇看她稍微平和了一些,方才放软口气,问道:“你别慌,是谁告诉你鞑子兵打来了,打到哪儿了?”
媳妇子擦干眼泪,说道,“仿佛是听二门赶车的赵有德说的,他经常在外走动,消息向来比别人灵通。”
严氏渐渐回神,她按着跳个不停的胸口,问道:“这么说不是打到京城来了?”
“这个……这个我倒不知。”那媳妇支支吾吾的说道。
谢宝扇板着脸,对她说道,“婶子是太太身边的老人儿了,竟也这么道三不着俩?捕风捉影的事就敢胡乱叫嚷,要是吓到老太太和太太,你可担待得起?你这就把赵有德找来,就说太太有话问他。”
那媳妇子被斥责得面红耳赤,嘴里嗫嚅几下,刚要张口说话,可云就拉着她出去,催她去找赵有德。
姑娘们的冰沙早就撤下去了,过了片刻,谢宝扇听到谢宝珠低声啜泣,她胆子小,一听鞑子打来了,就吓哭了。
谢宝扇让丫鬟把谢宝珠带出去,她对严氏说道,“太太,我冷眼瞧着,这恐怕是谣言,咱们并不需太过紧张。”
严氏捏着手里的帕子,说道,“好端端的,谁会传这种谣言呢,需知扰乱民心可是杀头的大罪呀。”
谢宝扇思索片刻,心里亦有几分疑惑,在宫里她从未听闻过鞑子南下的消息,边关驻有重守,一路有数道关口,另有守城的兵将和百姓,鞑子兵可没飞天遁地的本领,是如何瞒天过海打到京城来?
“与其猜测,不如打发人到前院问问。”谢宝扇说道。
“说得是,外面的爷们总归比咱们知道的多。”严氏叫来两个稳重的婆子去外面问话,谁知,婆子们刚走,就见谢之华面色阴沉的来到东院。
严氏看他神情紧绷,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她问道,“老爷,你听说了么,外头说鞑子打来了?”
谢之华肃然说道,“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
所有人都呆住了,谢宝扇不禁想起宣帝年间,鞑子兵南下,一路打到京城,京城被围困三个月,若非有位神武将军出其不意绕过鞑子兵的主力,直捣鞑子的王庭,这大好的江山恐怕就要被鞑子夺走了。
这危机已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便是谢之华也只从老人们口中听闻过,这几十年,两国边境时有摩擦,却只在边城一带,这会儿猛然听到鞑子兵打来了,谁能不心慌?
严氏看了一眼小严氏,小严氏便领着姑娘们出去,谢之华喊住谢宝扇,他道:“扇丫头留下。”
谢宝镜和谢宝瓶一起看着谢宝扇,脸上带着忧色,小严氏拉着谢宝镜,带着她们出了里间。
一时,屋里只剩谢之华夫妇和谢宝扇三人。
严氏心慌意乱,她对谢之华说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要不然先把老太太和几个孩子们送到老家避一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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