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浑身湿透,不断地在池水里挥爪甩尾,间或有克制地低吼。
等他恢复理智后,你也进去泡会,我们龙族的天池有极佳的疗伤之效。金龙大哥叮嘱道。
而佘宴白却没听他的,等带他过来的龙一松爪,他便跳进了池中。
然而不等他落入水中,池内那本来正在发泄怒气的金龙便忽然一静,扬起尾巴稳稳地卷住了他纤细的腰肢。
你看,我没事。佘宴白对敖夜微微一笑,安抚道。他张开双臂,抱住敖夜的尾巴,纤白的手指温柔地抚摸过那尾上一片片金色的鳞片。
咳,这里好像没我们的事了。
走走走。
只是走前,他们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佘宴白低下了头,在金龙的尾巴上落下一吻。虽然过程和他们预估的不一样,但好歹效果没差,总算是帮了他们幺弟/小叔一回。
等天池周遭只剩下佘宴白和敖夜时,他拍了拍敖夜尾巴,说道,放开。
敖夜依言松了尾巴,心神却还沉浸在那一吻中,久久不能回神。
佘宴白游到金龙的脑袋前,双手捧住,认真道,我还有个小名叫阿白,以后莫再唤我拂晓,知道了吗?
阿白?金龙渐渐回神,喃喃道。
嗯!佘宴白笑靥如花,眼神温柔。
金龙垂眸,本是想看一看此刻佘宴白的眼睛,却不想视线下移得厉害,竟落到了眼前人修长的脖颈及以下的部位。
华美的红衣本来很是宽松,但这一沾了水后,便都紧紧地贴在了佘宴白的身上,勾勒出他因是蛇妖而格外柔美动人的身段。
而那在水下的红色衣衫,则随着未平复的水波徐徐展开,如同大婚之夜的被单。上面躺着个眉眼秾艳的新嫁娘,一脸娇羞地等候着夫君到来,然后便是
看着想着,金龙不禁鼻腔一热,流出两股热血来。滴落在池面上,在两人间呈涟漪状一圈圈散开。
佘宴白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隐隐有杀气浮现。他一巴掌拍在金龙的脸上,不羞只恼,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事?
金龙一声不吭,默默地把自己沉入了水中,假装自己只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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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从心
良久之后,在能洗涤生灵身心的天池之水的浸泡中,心潮腾涌的金龙渐渐地由外及里恢复了平静。
那盘在池底的庞大身躯悄悄地动了动,硕大的龙头缓缓向上,将一双沉静的龙眼露出水面。
冷静了?佘宴白坐在岸边,倚靠着一块大石头闭目养神,只一双脚褪去了鞋袜,自然地垂入水中,犹如一对随波逐流的白鱼儿。
嗯。敖夜不敢看他的脸,只好将目光落在他那在红衣的映衬之下、愈发显得白皙的双足。
像春日里刚从土里挖出来的笋,剥开外层的皮后又泡在了水里,水灵又鲜嫩。
佘宴白撩开眼皮,笑望着敖夜,故意道,你不是说自个心里已经有人了么,还是一条顶漂亮的小白蛇。怎么面对我时还动不动就脸红心跳?莫非是移情别恋了?那你这变心的速度可够快得啊。
我、我、我敖夜有心反驳,然而自个三番两次异样的反应,堪称是铁证如山,哪容的他狡辩。
他开始回忆过去,从艰难破壳开始,到百年前重伤痊愈后醒来。那漫长而孤独的岁月里,唯一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偷偷跟随在他身后的小蛇妖。
敖夜确信,他是喜欢记忆中的小蛇妖的,喜欢到一回想起来便满心欢喜。他恨不得时光倒流,代替记忆里那个分外冷漠的他回首走向小蛇妖,然后抓住他保护他,这样他后来就不会遭受那么多的痛苦与折磨了他的头忽然开始疼了起来,像是有无数巨龙在他识海中混战,疼得他不禁发出痛苦的低吼。
见状,佘宴白坐正了身体,眉头微蹙,问道,你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好像变成了一头黑龙,我被吸进了一个黑色的旋涡里,挣脱不出有人在等我,是谁?到底是谁?吼即便是难受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啸,敖夜潜意识里仍不忘保护佘宴白。
他丢出一团金色的灵力,包裹住佘宴白的身体,待龙啸的威力散去后,他灵力形成的防护罩才跟着消失。
有些东西,即便是暂时没了记忆,但他的身体却还记着,因为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成了他无法磨灭的本能。
爱,是本能。保护,也是本能。
佘宴白看着敖夜通体金色的鳞片有一瞬间变作了他后来所熟悉的黑色,然而在天池水的作用下,又飞快地褪去。
他不忍看敖夜继续痛苦下去,便柔声唤道,阿夜,过来。
阿夜?
金龙一怔,明明是个很陌生的称呼,但为何他却觉得无比熟悉。
阿夜。佘宴白又唤了一声。
金龙的神思还在怔愣之中,然而他的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游向了岸边。
待他回过神时,头颅已经乖顺地搭在了佘宴白的膝上。
佘宴白的手落在敖夜头顶的角上,温柔地摩挲了片刻后,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俯下身,在他的额头眼角落下一连串轻吻。
不急,慢慢来,你总会想起来的。佘宴白这话既是安抚敖夜,又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
纵使有天道之力护着,他从上界来到大荒都受了不轻的伤。而敖夜他贸然被亲族带回来,怕是未有一丁点的防护,也不知道他当时究竟是受了多么严重的伤,才会忘记了那么多东西
我不是三心二意的龙。敖夜闭上了眼,只觉头疼在佘宴白的抚摸与亲吻下渐渐褪去。
佘宴白闻言一顿,既而低笑道,嗯,我知道。
敖夜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那我为何会对你动心?这不应该。
直至此时此刻,他终于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劣。明明已经心有小蛇妖,却又对面前这个面容比小蛇妖成熟不少的人渐生喜欢。
这就要问你的心了。佘宴白眼里缀满了星子,轻笑道,你只是忘记了很多事,又不是傻了。所以阿夜,有时候不妨相信你的直觉。敖夜睁开眼帘,凝望着此刻神色格外温柔的佘宴白。初见时,只一眼便让他冲动地把人抢了回来,是因为佘宴白长得像他记忆里的小蛇妖?还是因为他只是在抢回自己的人?
刚把人带回山洞的时候,他确信是前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身体的本能却偏向了后者。
我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里,而那些记忆里有你?敖夜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有在上界生活的记忆,也有在大荒醒来后的记忆,然而他的识海里却没有自己如何回来的记忆片段。
父兄只告诉他,许是回来时受了重伤,令他下意识地不愿意去回想那段惨痛的记忆。先前他未深究,可如今看来,他极有可能忘了不该忘却的事与人。
谁知道呢。佘宴白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阿夜,你得自己想起来才行。否则我说再多都是无用。
敖夜将头颅从他膝盖上移开,认真地望着他,保证道,我会的。
佘宴白歪头一笑,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的话
说罢,他抬起腿,用沾着水的脚轻轻地踢了敖夜一脚,威胁道,我会生气的。
你真的是凤族的拂晓殿下吗?敖夜忽然问道。
佘宴白轻轻地眨了眨眼,面不改色道,为何突然这样问?
直觉。敖夜道,你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我的直觉告诉我比起凤鸟,你更可能是一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