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瑞……”他瞪圆了眼睛。
“但是皇兄还是做错了,你应该告诉我,我这一生,最敬爱的就是您,只要您叮嘱,我绝不会违背,”萧廷瑞说着将匕首对准了自己胸口,“刚才这下算是弟弟对你的惩罚,而今我要去了……”他浑身一阵抽搐,五官变得狰狞无比,“我,我不能控制自己,皇兄,我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但皇兄,这都是我,我……”
他已经被仇恨吞噬了,再也回不去。
他只能留在黑暗里。
“皇兄,我们来生再见!”萧廷瑞对着自己心口,猛地把匕首扎了进去。
鲜血迸裂,染红了萧廷秀的袍角。
他看着萧廷瑞慢慢倒在了面前,自己这最亲爱的弟弟,死了,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奋不顾身扑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又被击飞出去,晕倒在地上。
不,比那更甚。
因为他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萧廷秀心口钝痛,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歪倒在了萧廷瑞的身上。
黑夜浓郁,安静的覆盖下来。
经过抢救,萧廷秀的毒解了,只是他不愿说话,谁也不想看,萧耀只好离开皇宫,回去了楚王府。
姜琬一直等在那里,但见他面色阴沉,迎上去的脚步不由缓了下来。
肯定是出了大事了,不然他不会这样。
妻子凝视着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想来是等了许久了,今日他去宫里,提前就把计划告知姜琬,也不知能不能事成,她是担心了。
萧耀心头又恢复了一点暖意。
上去揽住她的肩膀,他笑道:“这么晚也不睡,还提什么灯笼,丫环呢?”
“一个灯笼又不重,我不是什么娇娇女。”一走近,就需得仰头才能看清他了,姜琬问道,“想不想吃点东西,厨房的饭菜都热着呢,或者先洗个澡?”
“什么都不想做。”他接过她手里的灯笼,“你陪我去走走。”
“好。”她依在他身边。
夜里静悄悄的,只有些虫鸣。
虽然搬来王府也有一阵子了,但他们还没有在这么深的夜里散步,姜琬倒有些新奇,东看看,西看看。
“晚上能看清吗?”
“能啊,你瞧那湖光很亮。”姜琬指给他看,“还有院子里的花,我发现这时候看,还别有情趣,叶子簇拥成黑影了,艳色更浓。”
“那我们以后常这时来?”
“冬日就算了,春夏日倒好,就在外面支一张竹榻,要是有蚊虫,就烧点火腰。”
“火腰是什么?”
“是一种野草,你们这种皇子自然不知了。”姜琬斜睨他一眼,“田野里很多,倒是京都,可能见不到呢。”
声音甜甜的,在这寂静的夜里,他听来,紧绷的心也慢慢舒展了,萧耀握住她手指摩挲了两下道:“七叔自绝了。”
姜琬略微一僵。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真是世事难料,原本病死的人,这一世居然是自绝的,他心里到底还是有一份良善罢。
“天意弄人。”她轻叹。
今日他一直在旁,父皇与七叔的恩怨也是弄得清清楚楚了,确实是天意弄人,要是当初父皇告诉七叔就好了。
他抬头看着夜空,人生真的有许多的后悔。
也不怪父皇不好受,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疼爱七叔。不过时间久了,总会慢慢走出来的。
沉默了会儿,萧耀问道:“刚才一直走,你的腿受得住?”
他都忘了这事儿了。
“是有点,但是我今日必得等你回来的。”姜琬道,“我也想陪你走走。”
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不温柔?
萧耀笑了笑,低头吻一吻她:“其实也不要紧,我背你回去就是了。”
他半蹲下来。
姜琬一怔,他居然要背她。
“快上来,不然我要改变主意了。”
闻言,姜琬连忙爬上去,两只手搂在他脖子上。
他托住她的臀,站起来。
“真轻。”他嘴角挑了挑,“跟四弟小时候一样。”
“那是小孩儿,我有那么轻吗?四弟总不会十几岁还要你背。”
“怎么不会,十一岁我还背过,他缠着去打猎扭伤腿。”萧耀拍拍她的臀,“就跟你现在一样的重量。”
她嘴角挑了挑:“四弟还真调皮,不过可惜……我竟然不是你第一个背的人。”
好宽阔的后背,她虽然见识过,但这样趴在上面,却是第一次,舒服的有种想要闭上眼睛的感觉,她垂下头,将下颌搁在他肩上。
“你这是吃味不成?”萧耀轻笑出声。
“嗯,吃味了!”姜琬在他肩头蹭了蹭,“罚你明天再背我。”
“得寸进尺,下回还要背,得有条件。”萧耀淡淡道,“本王的背,是能随便上的?”
姜琬扑哧一声:“条件肯定不是好的,我一次也够了。”
萧耀本想提个荒谬一点的条件,结果被打了回来,恼得他狠狠捏了捏她的臀。
月光下,男人背着她,慢慢走向了上房。
步履稳健,就像哥哥以前背过他,他又背过萧泰,这回又背着姜琬……
曾有过的情谊很难消散,总会藏在记忆里,回想起来,如此鲜明,萧耀道:“不要拿头发撩拨本王,不然把你摔下来。”
换来她一声轻笑。
为这夜色增添了几分热闹,几分暖意,响在这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