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客套的道:“齐家毕竟是外戚,镇国公是陛下的外祖,齐鑫是陛下的亲舅舅,人都会偏袒自己的亲族,陛下也毫不例外。齐鑫前几日大逆不道,说了那样的话,实在将陛下的心给伤透了。陛下近两日心力交瘁,状况也不太好。”
太后冷笑一声,不用细想,她也知道端王满口谎话。偏袒亲族?心力交瘁?刘肆如今扳倒了齐家,只怕心里早就高兴极了。
齐家和刘肆虽然有血缘,但人人心知肚明,在刘肆的心里,齐家等同是他的仇人。
太后凤眸威严:“是么?那哀家可得进去好好看看皇帝的状况了。”
“容臣多嘴多舌再说一句,”端王道,“后宫妇人不得干政,这事太后和我一样,都心知肚明。如今出事的是太后亲族,臣知道太后心里割舍不下,但景国律法不可触犯,齐鑫犯了大不敬,妄议陛下,等同谋逆,哪怕他是太后的兄长,也不能从轻发落。”
“端王好口舌。”太后冷冷的道,“哀家要和皇帝说什么,也不劳你费心,当初哀家十月怀胎生下皇帝,皇帝若是守孝,自然明白他该怎么做。”
端王笑了两声,行了一礼,离开了紫宸殿。
太后进去了。
刘肆还在案边坐着,似乎在看什么折子,听到了声音,他抬起了眼睛。
太后穿着一身暗紫宫衣,不过一段时间未见,太后的头发又斑白了一些。他站了起来:“太后。”
太后冷声道:“怎么,你坐到了这个位置上,连一句母后都不愿意再喊了?”
刘肆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眸中闪过一丝讽刺之色,唇角微微勾起:“太后有把朕当成儿子看待?太后的儿子只有刘邈。”
“哀家知道,你还在为四年前的事情记恨哀家,只是当时,哀家也是迫不得已,”太后道,“邈儿他是储君,身为储君,他若去了阑国,阑国一群人不会让他活着回来。况且,邈儿自幼身子虚弱,常年生病,你身强体壮,去了阑国也能平安归来。”
刘肆注视着太后的眸子:“太后真的觉得朕会活着回来?”
“哀家知道你肯定能够活着回来。”太后眼眶微微湿了一些,“肆儿,你同邈儿一般,都是哀家十月怀胎生下来。只是邈儿身为储君,身子又弱了一些,哀家难免更偏爱他。可是,从小到大,你长在这宫里,生来就是天潢贵胄,是景国的皇子,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委屈,唯一受到的委屈也只是去阑国当质子那段时间。”
刘肆冷冷的勾唇:“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朕还会相信你?太后,朕从未信过你半分,你说的每一个字,在朕的眼中通通都是谎言。”
太后脸色微微一变。
刘肆笑了起来,他眸中满是讥诮:“朕从未将你看做是母亲,先帝也不是朕的父亲,刘邈更不是朕的兄长,所以朕屠杀你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太后眸色陡然变得尖锐起来了,她狠狠地盯着刘肆:“我儿和陛下就是你杀害的!”
“是朕,”刘肆道,“太后啊太后,你又能做什么?朕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你捏在手心里的棋子了,你又能阻止得了什么?”
太后被刘肆气得身体摇摇欲坠,几乎不能站稳,她指着刘肆:“你——你——”
刘肆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齐太后:“你说,当初送朕去阑国,你有希望朕回来?”
“当然没有。”太后已经对刘肆失去了一丝丝的希望,她就知道,刘肆一向这般冷酷无情,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容易被掌控的孩子,他就是一个嗜杀的恶鬼,假如将刘肆当成储君去培养,齐家和她迟早会被反噬,会得不偿失,“哀家一直都厌恶你,哀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哀家绝对不可能生下你这样的恶鬼,你从小就不会笑,见了哀家面无表情,你每次目露凶光时,哀家都觉得像是看到了一只狼崽子,假如知道今日的局面,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哀家就该一把掐死你。”
刘肆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在殿中回荡,听到刘肆的声音,齐太后只觉得反胃,这段时间以来,自刘邈去世以来,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此时终于支撑不住了,齐太后冷声道:“你闭嘴!刘肆,你生下来就是要孤家寡人,从小到大,不会有任何人对你有真心。你冷血又残酷,从小就生在阴沟里,你以为端王和邓蕴对你好?他们只是觉得你更残酷,更有做帝王的资质罢了,帮助你也只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不像邈儿,哀家帮他,齐家帮他,陛下帮他,都是因为我们真心实意的喜爱他。”
“你以为朕稀罕你们的喜爱?”刘肆从来都不稀罕,厌恶他排斥他的人,他只想残杀,从不想从他们眼中得到一丝半点的认同感,刘肆冷笑道,“只有刘邈这样的弱者,才需要你们百般扶持,可惜的是,你们也是一群废物。”
齐太后被刘肆气得浑身颤抖,她头脑一阵一阵的空白。
良久,齐太后才道:“仅仅大不敬这一条,你就要杀了齐家全家?”
刘肆抬袖将所有奏折都扫到了地上:“这都是近日以来弹劾齐家的,字字属实,太后,你好好看看,朕要杀镇国公,他到底冤不冤。”
太后颤抖着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奏折。
结党营私,卖官鬻爵,贪污受贿,纵容家仆当街打死平民,抢占百姓土地,齐家子弟强抢民妇,惹出人命......如此种种,只是无数罪证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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