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太监趾高气昂,用鼻孔看着他们,宣完圣旨尖着嗓音奉承:“皇后娘娘不日便会归来待嫁,好生准备着罢。”
顾老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许久才不确定的问:“是……柳苏?!皇上要封她当皇后?!”
太监阴阳怪气:“纵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也不可随意叫喊娘娘的名讳,高兴傻了?”
太监知道皇后娘娘从前在母家有多不被看重,皇宫中的人都是一条心的,苏德远来前还跟他交代了许多,说一定不要给柳府好脸色看,他可记着呢。
顾老夫人听了这话,眼皮一翻当场昏了过去,闹得人仰马翻。
贺霜霜抽空掐媚的凑上前,问太监:“公公,不知此番皇上还有册封其他人么?”贵妃啊妃子之类的,皇上这是想明白了,打算册封后宫了吗?还是说……
太监从鼻孔呵出声,居高临下的看着贺霜霜:“皇上唯独册封皇后娘娘,且是独一无二的,昔日你们所作所为皇上可都清清楚楚呢,你们就好自为之吧。”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们曾经对柳苏做的事情,皇上也清楚,该怎么做你们看着办吧。
贺霜霜身子一软险些丢人的坐在地上,顿时面色惨白,连太监的话都不回复了。
此时此刻,将军府内。程娇默默的站在书房外,听到里面瓷器碎了一地的声音异常响亮,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云兮手里托着的饭菜,幽幽然的叹了口气。
云兮眼眶也红了,甚至哭出了声。
程娇蹙眉,不善道:“哭什么?”
云兮惶惶然:“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只是想起……她曾在将军府待着时……倘若她有心报复,那……”云兮想起自己曾多番为难她,甚至当着春儿的面也侮辱过柳苏,她只想了一下就瑟瑟发抖,悔不当初。
程娇心生疑惑,难道皇帝真的对柳苏一见钟情?还是以前有过什么交集呢?这会儿程娇心生悔意,早知道当初就不听从程墨的意思,把安插在柳苏身旁的探子收回来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的地步啊。
且,暴君并非良人,柳苏要嫁给他,日后会有好日子过么?
程娇思虑万千,不过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劝程墨消消火,出来用膳。
两日后,柳苏回柳府待嫁,随行的车马长之又长,四大宫女也随着柳苏出宫了,且温景还专门派了几个侍卫保护柳苏,他倒想看看,柳苏这块软绵绵的豌豆糕会如何给自己找场子。
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可不要再憋屈着了。
柳苏归府那日,京城人挤着人,到处都是看热闹的,若不是一早有军队拦着,车马怕是根本走不动,柳苏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偶尔跟几个人对视上,大家都带着看热闹的眼神,甚至有人看到她的面容兴奋的涨红着脸庞。
顾老夫人这两日遭受了太多的打击,此刻勉勉强强的扶着婢女的手站在府外,纵然用了胭脂遮掩也遮不住她灰败的脸色,说来也奇怪,柳府出来迎接柳苏的一群人,没一个人是真情实感的在开心。
“来了。”有人说了一句。
一行人立马打起精神来,各个人都带上假笑,伪装喜悦。
马车停下,不多时帘子掀开,一个女子纤细白嫩的手探出,扶着女婢的手缓缓下来,一身浅金色的百花雪地罗烟裙,更衬的她肤白如雪,她眉眼暗含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就连迈起步子露出的鞋底都是软玉打造的,昂贵无比。
顾老夫人咬着牙,结结实实的跪下来:“恭迎皇后娘娘回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第27章
柳府人一到跪地贺迎皇后娘娘回府邸待嫁,顾老夫人腿脚不便, 再加之前两日承受了打击, 身子愈发的不好了, 本就跪不了多久,但柳苏却迟迟不叫起,贺霜霜和柳彬等人更是冷汗乍流,各个诚惶诚恐的很。
顾老夫人眼睛都花了,头晕得很,正在这时, 她瞧见一双鞋子踏入她的视野。鞋底是软玉, 用金色线制作而成的, 顾老夫人将将来得及抬头,就听到了柳苏的声音:“你们便是如此照顾奶奶的?”
众人皆一愣, 就连顾老夫人本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柳苏接着道:“我在时, 奶奶便时不时下不来榻, 老人家本就身子虚弱,但也不曾虚弱道如今的地步, 但你看, 她脸色都苍白无血色的, ”说完柳苏面向贺霜霜,脸色不善:“你是怎么当的儿媳妇的?”
贺霜霜脸色一变:“我——娘娘明鉴啊——”这么一顶不孝的帽子砸下来, 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说什么也得解释, 可是该如何解释呢?她语塞了半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了。
“嗯?”柳苏背对着众人,只有柳家人能瞧见柳苏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府邸就你一个儿媳,你可不要本末倒置,只顾得整日宴请各路夫人,忘却了好生赡养老祖宗,莫不是柳府如今只有二房一人,就认定了后顾无忧么?”
柳苏这是在暗示柳家的继承权,更暗示贺霜霜觊觎顾老夫人的财产呢,甚至一句点明贺霜霜勤于办宴会联络各路人士的心思。
贺霜霜一下子脸色涨红:“我……我没有啊!”
“哦!!!”柳苏身后围观的众人纷纷哦了一声,露出了然的神色,怪不得了这贺霜霜整日悠闲地紧,不过府邸老夫人都病着还不收敛着实是不孝啊,不知道她会不会还盼着老夫人早死呢?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
贺霜霜脸色差劲,百口莫辩,只能认了这个不孝的罪,她讪讪然:“是,臣妇知罪,是臣妇疏忽了,只管着管家少惦念了几分老夫人的身子。”
纵使如此她也给自己找补回了两分面子,只说自己整日忙着管理府邸呢。
柳苏也没有揭穿贺霜霜的话,她哪儿能管理什么府邸,柳府的管家大权到如今还被顾老夫人握的死死的,她贺霜霜一丁点儿都摸不着,只有暗恨的份儿。
柳府私下干的不干净的勾当,顾老夫人如何敢放心的交权出去?
至于顾老夫人?她自然不敢吭声,总不能说自己是给柳苏给气的。
“都起。”柳苏才想起来似的,叫了大家起身,“往日都不曾跟我见外,怎地今日一直跪着,我没有发话也不起么?都是一家人呢。”柳苏故意带着嗔怪的语气,亲自扶顾老夫人起身。
柳苏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些人偏爱看爽文打脸文了,因为被欺负惯了回头打脸回来,是真的会很爽,纵然原身以前经历过的一切柳苏都没有经历过,但是在这半年多里她只是承受了原主承受的十分之一的冷待,她就险些崩溃,也不知道原主是如何过来的。
顾老夫人最喜爱冷眼看她,那种眼神不是只冷冷的,而是夹杂着低看和轻视,甚至有几分鄙夷嫌弃,有时候柳苏叫她一声祖母她都不愿意听,更别提用拐杖抽她,让她当丫鬟给她端茶送水……
倘若柳苏跟原主一样不作为,怕是日后也会走上被顾老夫人下绝孕药的地步。
因为知道剧情,才会这般无法理解,难道两个人血液里的亲情是假的吗?
至于贺霜霜一脉,都是墙头草,顾老夫人如何对待原主,贺霜霜自然也如何对待她,她落井下石给柳苏难看不止一次两次,上回柳苏回府给顾老夫人贺寿,她都敢当着那些个小官夫人们的面讽刺柳苏,只能说明她不把柳苏这个将军夫人放在眼里,放肆惯了收不回来。
就连下人都能给柳苏脸色看。
这个柳府,对柳苏来说不是家,而是地狱。
柳苏抬起头来望着那个牌匾,沉住气在众人的拥簇下踏入柳府。甫一入府,柳苏脸上伪装出来的微笑顿时消失,整个人面无表情起来,目不斜视:“不知,我的住处是否依然?”
贺霜霜讪讪然:“娘娘的流紫居日日有奴才们打扫,一切如初呢,就等着娘娘归来待嫁。”
“哦?”柳苏微微扬眉,感兴趣的问:“不曾拆来当做奴婢们的寝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