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67节</h1>
常嬷嬷道:“原先判的是秋后问斩,后来定国侯去求了几位宗亲,刑部便改判流刑,下个月流放幽州。”
太皇太后脸上显出怒气:“幽州?贺琮这个老狐狸想得美,仗着自己手中有四部边军,想给侄儿谋生路,哀家偏不让,传我懿旨,判贺啸威流放磁州。”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小可爱们。
第58章 是爱
陈何和太医都说以楚凌渊目前的状况不宜挪动, 蓁蓁只得让出自己的房间。幸而青璃院很大,空置的厢房也多,她不算挑剔, 随便选了一间便让月竹和元宵收拾出几件衣裳搬过去。
太医诊治后, 开了一副温和的药, 楚凌渊便睡着了,中途醒过一会儿, 听陈何说了宫里太皇太后的意思, 便又睡了。
叶家的下人不多, 陈何怕伺候不过来, 从宫里调了几个人过来, 其中就有那日陪着游湖的小太监喜胜。
喜胜见了蓁蓁极会来事,见青璃院的下人忙乱无章, 他便主动揽了统管的差事,将每个人的活计安排妥当。太医开的药很快备齐,喜胜亲自到厨房盯着熬药,足足熬了三四个时辰, 捧了一碗灰黑药汁回来。
蓁蓁趁着楚凌渊睡着又回到园子,去那片花树下站了一会儿,找到楚凌渊靠过的那棵,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便折返回来,正巧碰上来端着一个小茶盘的喜胜。
喜胜停住脚步行礼,蓁蓁看着茶盘上那碗汤药, 想起楚凌渊嫌弃苦药,不由凑近一闻,汤药果然散发着又酸又苦的味道,她以手掩鼻,说道:“把药给我吧,你去找月竹要一小碟蜜饯来。
喜胜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的去找月竹要蜜饯了。蓁蓁端着药进去,发现不知何时楚凌渊已经醒了,正看着床边暖黄色的幔帐,眼底的情绪辨不分明。
“陛下醒了?药熬好了,陛下趁热喝了吧。”蓁蓁端着药碗靠近,见楚凌渊果然振起眉头,不由浅浅笑了一下。
楚凌渊似被窥见了某种隐秘,侧过头,神情冷淡道:“朕无需喝药,太医说此药温补,可见无效。”
这是哪来的歪理?蓁蓁也不与他辩,将药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站在床边表情严肃:“若只是花粉过敏倒也罢了,但陛下高烧不退,不喝药怎么会好?”
两人就这般对峙起来,楚凌渊沉默抵抗,蓁蓁也寸步不让,过了一会儿,楚凌渊余光瞥见蓁蓁的眼睛,终于认输。
小姑娘那双清波一样的眸子里浸染委屈,眼角鼻尖都憋得通红,想是气急了,楚凌渊心中一叹,挣扎说道:“也罢,你喂我。”
明明一口喝光会不那么苦,但帝王却耍起了孩童脾气,蓁蓁依旧不愿理他,但手下端碗的动作确实没停。她坐在床边,拍了拍被角,示意楚凌渊起来。
帝王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起身靠在床头,他瞧见蓁蓁那张怒意未散的脸,忽然生出一股满足感,这最平淡最寻常的幸福,他却很少拥有。
自出生起,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阮夫人只关心他每日完成了多少功课,学会了多少武功,并不管他这些平常所需。那时候生病了,没有人煎药给他,他只能独自挨过去。
后来有一次,他病的很重,阮夫人终于给他端来一碗药,他没防备喝下去,顿时腹中绞痛,他还记得阮夫人当时说的话。
“如果你想活下去,不要轻信任何人。信任便是一把刀,你将它给了谁,那人便会用这把刀刺穿你的心。”
至此,楚凌渊无论生再重的病都不肯吃药,崇光帝每次派陈何送来压制曼陀的药,他只是当时收下,过后便扔了。当然,他身中剧毒,寻常的毒早就对他失去作用。
解毒之后,曼陀的影响依然存在,只是慢慢在减轻,如果这药不是蓁蓁端给他,他是断然不会吃的。
“张嘴。”蓁蓁并不知道只是吃个药,便让帝王想起了不为人知的隐痛,她两颊微红,却与羞涩无关,完全是气的。
楚凌渊怔然望着她,听话的张开嘴,经过这一番对峙,药汤已经不再烫。蓁蓁一脸怒容,动作却温柔,吹了吹白瓷勺里的药汤,喂给帝王。
药汤入口,酸苦异常,楚凌渊却兀自盯着少女姣好的脸,仿佛感受不到。
叶锦程走到门口便看见这样一幅场景,于是无声微笑。一脸慈爱的看着两人。
真好,兄妹就是要互相照顾,互相关怀。
小太监喜胜找月竹要来蜜饯,在门口遇见叶锦程,发现对方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眼角微微湿润,像是刚刚哭过,不由心中疑惑。
莫非是陛下的病不好了?
喜胜悄悄望向房里,帝王看明熙县主的眼神温柔的快要化成一滩水,且出奇的听话,要张嘴就张嘴,明熙县主眼波一横,帝王的脸上竟然带了几分委屈。
他心里“哎呦”一声,顿时跟着眉开眼笑,同时看叶锦程的目光更奇怪了,这位承恩侯,是不是不太正常?
叶锦程心中感动,脸上老泪纵横,好容易忍住眼泪,朝喜胜伸出手:“别进去打扰他们,以后陛下娶妻,蓁蓁出嫁,兄妹俩这样相处的时候就不多了,把蜜饯给我吧。”
喜胜看着手上被抢走的蜜饯,心中更疑惑了,陛下娶妻,县主出嫁,这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他正茫然,就看见承恩侯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小碟子里拿蜜饯吃。
“哎呦。”喜胜这次真的发出了声音,承恩侯把他的蜜饯拿走了,他还得再跑一趟。
*
夜色深重,定国侯府依旧热闹,因为明日便是贞顺郡主出发和亲的日子,府中的下人不敢有疏漏,还在查点着路上要带的东西。
书房里,定国侯贺琮愁眉深锁,对着面前的年轻男子,无奈摇头:“你去向陛下请命护送依兰和亲了?”
定国侯世子贺啸峰垂首道:“是,父亲。”
定国侯道:“你糊涂,你这个时候回京,本就惹章氏忌惮,你竟又做出如此蠢事,要掺和进和亲之事,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这责任谁来担负?”
贺啸峰皱眉:“父亲,我虽是依兰的堂兄,但我自小是拿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她和亲西羌我无法阻止,总要送她一程,全了兄妹情谊。”
定国侯叹了声气,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劝你了,但你要记得,千万别再做蠢事,将依兰送到西羌你就回来,回到幽州继续练兵。”
贺啸峰目光闪烁,低头应道:“是,儿知道了。”
定国侯眉间忧虑难以抚平,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你命人看住依兰,别让她再闹。”定国侯说着,又想起一事,问道:“听闻陛下病了?”
贺啸峰回道:“是,陛下去了承恩侯府养病,明日依兰出发之前本来要在宫里拜别陛下,如今怕是要由太皇太后代替陛下了。”
定国侯没说什么,只是忧虑又多一重,道:“你去吧,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