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脾气很大,可幼时的他又哪里有这么坏呢。
是啊,文武百官都觉得他坏透了。
可是他们谁人知道他为何这般。
五岁生辰宴上,母后缺席了,没有赶上他的生辰。
他第一次听到父皇提到那个名字,子儒,温立璋的字。
六岁,他在射击赛上虽被弓臂伤了小小手掌,却夺了第一,高兴得忘记疼痛,也哈哈大笑地跑着要同母后分享。
可小小的人儿跑遍了宫殿,都没有找到母后。
他在父皇寝宫外听到云桂禀报,母后去了将军府。
七岁,他驯一匹烈马时摔下陡坡,高热不退三日,嘴中喃喃喊着“母后”,醒来抓到的却是父皇的手。
父皇眼含热泪,那般慈爱地安慰他:“吾儿不怕,吾儿就快好了,父皇会陪着你。”
殿中没有母后,他假寐支走父皇,跑遍各处,在练兵营看到母后的身影。
他的母后年轻美丽,端坐在那修长卓立的男人身前,凤目里那样温柔,他从不曾见过那样的眼神。
他只记得他的母后缺席他成长中许多重要的时刻。
他只记得那次摔伤腿,是父皇搀着他走路,像市井父子那般见他疼痛,用宽阔的脊梁背他回到寝宫。
他的父皇永远那么仁慈宽厚,明明知晓母后对温立璋不同,明明在他们父子唯一的争吵中知道他没有错,却还是惩罚了他,不让他顶撞母后,不许他对结拜义兄不敬。
温立璋是良将,可是忠臣么?
忠臣会觊觎君主之妻,会搅得君主家宅不宁?
母后从来只说,他们仅仅只是少年时的仰慕旧情,绝无苟且。
可他却亲眼见过啊。
那一年,父皇明明仍在病中。她却靠在温立璋肩头,双肩颤抖,哭得那样脆弱。
被他撞见,她甚至灭了他身后无辜大臣的口,当夜那臣子坠井于府中。
戚延从来不知,他坚韧得像个女将的母后竟然会哭,会流泪。
他从没有看到过母后对父皇流露那脆弱一面,哪怕是外祖父病逝那回,母后也从未在父皇肩头哭过,她永远端着皇后的沉稳智慧。
反倒是他的父皇,为生病昏迷的母后彻夜守候。她的生辰,他每年都想尽了博她开心的礼物。
“朕问母后,父皇临终前,你为什么在兵部,为什么不见父皇最后一面?”
“辽河之战我军惨败,母后在兵部与大臣商议要政,并不知你父皇当时……”
“辽河之战,温立璋被燕军毒箭所伤,昏迷不醒,这才是母后彻夜扑在兵部的原因吧。”
太后凤目黯然失色,面对戚延的质问,她解释过多回,已知无用。
殿中的青年挺拔修长,高出她许多,早已不是稚子。他宽肩卓立,扛着江山之重,终是邦国的基撑。
太后永远都明白,他心中没有为君的信仰。而若要有,那只能是宽仁慈悲的先皇那贤主仁达的品德。
“要如何你才肯遵你父皇临终遗言,做个仁君?”
“除非我父皇醒来。”
“或是这皇宫里,温夏与朕,只有一个。”戚延收起漠然视线,不愿再留下去,决绝转身:“朕要废后。”
“为何非要迁怒她!”太后喝道。
戚延收住脚步。
太后起伏的心口,目中的愤怒,都像在告诉戚延,他永远无法拿父皇,拿他的一切打动他的母后。而温立璋,温夏,永远都会触及她的底线。让她动怒,令她痛苦,她的情绪永远只为温家人。
她还说他们没有苟且。
戚延目中一片沉寂,不愿再多看一眼:“我永远不会接受姓温的人。她叫温夏一日,我恨她一日,我绝不会认她是我戚延的皇后。”
乾章宫。
殿中灯火通明,入寝宫的长道上跪满宫人,每隔一丈一柱,一柱一明灯。
戚延大步迈入长道,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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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袖一挥间,明灯皆熄灭在习武之人强大的气流下。玄衫衣袂上,最后一缕华光也悉数湮灭了。
戚延步入寝宫,斥退满殿宫人。
想铺笔墨写废后诏书,又不欲叫宫人入内伺候笔墨。
他便仰倒在龙床上,却才想起折腾这半夜尚未用过晚膳,起身唤吉祥布膳。
“不,摆点卤食吧,再温上一壶桂花米酿。”
殿中很快摆满了各种卤食,戚延填着腹,可想起了忆九楼里更新鲜的美味,还有那个与他某处很相似的主家。若那主家在京中,他真想把人拎过来喝酒。
那人与他一样,心底都装着一个放不下的亲人。
他爱父皇,也心疼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