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顾娉婷就是想弄死一个罗买隆,没想到,她这是想灭南诏全族啊!
够狠……
孟昔昭的心都颤了一下,他滚了滚喉咙,艰难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不是不能做。”
在顾娉婷眼睛刚要亮起来的时候,孟昔昭赶紧说但是,“但是!如果做了这些,边境就永无宁日了。”
顾娉婷眼中的光熄灭下去,同时,她拧眉道:“为什么?南诏人死光了,这里就是齐国的天下了,以后也不会再有悲剧发生了。”
孟昔昭:“……”
默了默,他说道:“南诏人是杀不干净的,灭族,古往今来多少人尝试过,但通过杀戮,没有一个人能成功,因为总是有漏网之鱼,他们躲起来,休养生息,等再出现的时候,就又是一个庞大的族群了。罗萨花便知道这个道理,混淆血统,让人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南诏人还是齐国人,那么终有一日,会有一个国家被吞并,那个国家的人,也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顾娉婷:“那杀光南诏的皇族呢?”
孟昔昭抿抿唇,“我不打算这么做。”
这话是他脱口而出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顾娉婷已经讶然的看了他一眼。
如何对待别国皇室,这不应该是孟昔昭考虑的问题,但他不仅考虑了,还自顾自的决定了,就好像,他知道自己的决定一定会实施一样。
顾娉婷沉默的看着他,而孟昔昭还在苦口婆心的解释:“齐国如今……很危险,周围的国家太多,而且,除了南诏,几乎都没有战事,连匈奴,都跟月氏、女真和平共处,哪怕有小的摩擦,也变不成大的战争。这就代表着,他们都有那个闲时和闲力,来攻打齐国。”
“北边的三个国家,不足为惧,因为他们也是走在独木桥上,行错一步,就会战火四起,所以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但南边,还有西边,吐蕃诸部与中原已经和平很久、很久了。”
最后的几个字,他重复的时候,咬了重音,顾娉婷却茫然的看着他,显然是不懂里面有什么问题。
孟昔昭:“……吐蕃与齐国和平,是因为互相之间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非打不可的理由。但是,如果南诏被齐国打了下来,大理就该慌了,他们和齐国接壤的部分,会增加几十倍,就算咱们没有去打他们的心思,他们也会害怕,毕竟大理也多蛇啊,万一皇帝高兴,也想把他们打下来怎么办。”
“人人都知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齐国穷兵黩武那么多年,就算看不出来,也猜得到,我们的国库已经弹尽粮绝了,而这个时候,大理要是和吐蕃联手,想要趁人之危,那时的战线,会比现在长的多,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去体会一下,吐蕃如今的实力。”
在正史上,吐蕃诸部是被成吉思汗打下来的。
那是位好几千年才能出一个的顶级军事人才,在整个地球上,能跟他齐名的,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虽说詹不休是这本书的男主角,但孟昔昭真心觉得,他比成吉思汗差远了。
打个南诏都打了好几年呢,还指望着他能把吐蕃给打下来?算了吧,还是留给后世的人才吧。
孟昔昭现在就想让百姓们好好种地,先把饭吃饱,再去想扩地盘的事情。
顾娉婷好像明白孟昔昭的顾虑了,可是她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这么多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大人你就甘心,把到手的东西,再吐出去?”
孟昔昭眨了眨眼睛:“谁说要吐了。”
顾娉婷:“……”
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孟昔昭笑了笑:“我的意思是,给南诏留一点地方,让他们继续和大理做邻居,齐国目前还需要这条缓冲带,也需要休养生息,而南诏人如果知道自己还能逃,他们也不会太恋战,理智的人,总能做出理智的决定,不管是对他们,还是对咱们,都是一件好事。”
别看孟昔昭如今说的轻飘飘的,但在战场上,他的这句话,能救下将近十万人的性命。
一战二战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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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比他们手里的黑火/药厉害多了,可照样是用人命来堆砌荣誉,孟昔昭管不了后面的人会怎么做,他也知道,大一统是必然的结局,到了那时,依旧是要死很多人,孟昔昭只是感到窃喜,因为他身处的时代,是一个需要喘口气的时代,他可以大展拳脚,而不是站在理智的肩膀上,渐渐麻木起来。
顾娉婷望着他,好一会儿,才低下了头:“大人高瞻远瞩,我不能及,也无法及。”
孟昔昭看看她:“罗买隆,会死在战场上;贞安罗,他被打的丢盔弃甲,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这比杀了他都难受;罗萨花,她往后要走的路,是这世上最艰难的路,你我可以一起旁观,看她究竟是能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还是半途就被人推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顾娉婷愣了一会儿:“我以为你留她一条命,是因为你对她有怜惜之情。”
孟昔昭:“…………”
怎么你说话也这么黏糊。
抽了抽嘴角,孟昔昭先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有一点,毕竟罗萨花是个很厉害的女人,但谁让她是南诏人呢,立场不同,我再同情她,也不能放过她,毕竟我更同情齐国的百姓。”
顾娉婷若有所思的看着孟昔昭:“那大人今日,与我说这么多不该说的话,也是因为同情我吗?”
孟昔昭看她一眼,忍不住的笑了一下:“顾姑娘果然很聪慧。”
顿了顿,他却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周围的人看出异样来,今日……不是个好日子,回去休息休息,冷静一些,等到一个好日子的时候,我会再去找你的。”
顾娉婷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离开了。
而她走了之后不久,贾仁良和王司理就好奇的走了过来,王司理刚才听到女子的哭声,被吸引了出来,但因为他俩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王司理怕自己完不成孟昔昭交代的任务,就又回去刻腰牌了。
等再出来的时候,顾娉婷已经走了。
他们问孟昔昭,那个姑娘是谁,孟昔昭唔了一声,只说:“一个齐国人,我撞见她哭,一问才知道,是她胜似家人的人去世了,我心有不忍,就把她带回来,安慰了一番。”
贾仁良:“……”
王司理:“……”
不是他们想误会,而是孟昔昭这话,让人不误会都不行啊!
你是那么好心的人吗?!你老人家过去的英勇事迹,我们还没忘呢!
孟昔昭看见他们的表情,顿时不满起来:“干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那姑娘都惨成这样了,我哪还有那种心思,况且,我也没那个胆子啊!”
啊?什么意思?你连南诏公主都能哄的团团转,这世上,还有你不敢下手的女人?
这俩人一同露出疑惑的神情,想问问清楚,孟昔昭却不耐烦的摆手,把他们都轰出去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孟昔昭的表情渐渐淡去,他垂着眸,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外面都已经月上中天了。
推开窗,孟昔昭看着高空中银白色的月亮,复杂的思绪慢慢隐去,简单的想法又冒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