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我不止知道你有祖父,我还知道你们过得不易,你靠着在粮仓搬货、算账,才能给家里增添进项,真不知你父亲泉下有知,会是什么感想。”
詹不休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别再提他!!!”
孟昔昭才不惯着他,立刻也吼回去:“为什么不能提!!!”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十年来遍尝冷暖,是,你过得艰难,但你以为别人就很容易了吗?我爹被千人戳、万人骂,朝堂上烈火烹油,每走一步都谨小慎微,多少次被推出去当靶子,你见他抱怨过吗!”
詹不休又惊又怒,同时心里一凛。
孟昔昭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就是孟旧玉带人来抄家,把他们一家从老宅赶了出去,那天晚上,他娘就在新家里上吊了,孟旧玉抱怨……他有什么资格抱怨?!
孟昔昭观察着他的神色,感觉差不多了,就开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有多蠢,才觉得一切都是我爹做的,难道这天下已然姓孟了?我爹他是先皇钦点的探花郎,他在官场浮沉多少年,抄家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你觉得他会得意洋洋的主动去做吗?谁不知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要不是皇上有命,他才不会淌你们詹家的浑水!”
抹了一把脸,在詹不休僵硬的注视下,孟昔昭往后一靠,喘了口气。
他的声音骤然低落下来:“官场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我爹没有办法,他有我娘、我大哥,我妹妹,还有我。他也是被牵绊的人,没法随心所欲,人这一生,总有取舍,取生,就要舍义,那时候我还小,看见我爹一晚一晚的睡不着觉,我娘看着心痛,却也只能劝他,至少他给你们留了一座宅子,已然全了当年的同僚之情……”
詹不休猛地睁大双眼,那个宅子,那个让他无比痛恨的新家……原来是孟旧玉做主留给他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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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额,确实是这样,但孟旧玉这么做的理由是,他觉得这一家子孤儿寡母的,流落街头不太好,而且给他们留个不值钱的宅子,还能回去在陛下面前刷一把好感。替陛下体恤罪臣家属诶,这说出去,陛下有面子,他也有里子。
这些残忍的事实就不要讲了,不然孟昔昭怕自己走不出这个屋子。
然而即使是这些,也足够詹不休三观尽碎的了,我以为的仇人不是我仇人,这怎么可能?!
懵了一瞬,詹不休突然大怒起来,“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吗!”
孟昔昭沉浸式演戏的太投入了,猛地一抬头,他眼里的狠绝把詹不休都吓了一跳,“我管你信不信!英雄枉死,忠骨无存,三十载功名化作尘与土,往后的浩浩余恨又有谁来了结!你大可以继续当你的糊涂虫,而我,也要开始走我的道。带你妹妹回家去,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会查出是什么人在幕后主使,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不要做阻拦我的绊脚石。”
被孟昔昭称作是绊脚石,詹不休当然觉得受辱,可他胸膛气的起起伏伏,却又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也是骗他的吗?
可是,真的不像啊……
如果不是骗他的,那为何整个应天府都把孟昔昭当成扶不起来的废物,他欺骗世人,又是为的什么?
往后的浩浩余恨……难道,孟昔昭想做那个了结的人?
詹不休死死盯着他,正僵持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一个柔弱的女音。
“哥哥,我们走吧。”
孟昔昭和詹不休一起回头,只见詹茴已经醒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俩人吵醒的。
她看了一眼孟昔昭,然后很快就低下了头,走到詹不休身边,动作很轻、又不失坚定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詹不休沉默不语,当啷一声,把锤子丢在了地上,震得孟昔昭脚都麻了。
他们兄妹二人相携而去,在迈出门槛之前,詹不休回头,却只看见孟昔昭漠然的侧脸。
没有说什么,他带着妹妹离开了。
在他们走了之后,孟昔昭又坚持了一分钟。
然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过了!
这一关过了!
腿保住了!
孟昔昭心情大起大落,骤然放松下来,连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双腿根本使不上力,可孟昔昭爬,也要从这个不吉利的地方爬出去。
赶紧走!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边了!
孟昔昭扶着墙逃出生天,门子满脸是血的躺在影壁墙边上,他就跟没看见一样,只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孟昔昭实在是没力气了,他喘着气,也不管地上都是土,先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
低着头,他正思考今天说的有没有什么纰漏的时候,突然,眼前降下一道阴影。
孟昔昭疑惑的抬头,看见小倌君那双灿若星辰的笑眼。
“兄台,你没事吧?”
孟昔昭:“……”
第11章错过
两人对视,谁也没率先说话,倒是天上过了一只乌鸦,歪着脑袋看底下两个人类不知道在做什么,冲他们“呱”了一声。
崔冶:“……”
孟昔昭:“……”
他们一起抬头看那只乌鸦,等再把头扭向对方的时候,孟昔昭叹了口气。
在男主角面前他费了太多脑细胞,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应付别人了,所以,他直接问道:“你跟踪我?”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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