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羚顿了一下,说:是。
隋灿浓哦了一声,他的表情变得若有所思。纪羚的手顿了一下,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你可能不记得了, 纪羚抬起眼,说,其实这盆柠檬,是你当时送给我的。
隋灿浓笑了出来:原来真的是啊?
我刚才一直还都不敢确定。 隋灿浓回想了一下,又说,我记得当时这盆柠檬都快半死不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一直养得这么好。
纪羚安静了一瞬,说:那年冬天的时候,它确实快要挺不过来了。
好在后来它撑住了,还结了一次果子。 他补充道,不过只结了一颗。
隋灿浓啊了一声,说:那挺好的啊。
纪羚看着隋灿浓的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半晌他低下了头,重新吃起碗底的米饭。
隋灿浓愣了一下,他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感觉刚才的纪羚其实是很想再说些什么的。
纪羚垂下眼,向嘴里缓慢地塞了一口米饭。
C 市那年的冬天非常干冷,这盆柠檬一下子掉了很多叶子,当时纪羚很着急,他查了很多资料,给柠檬换了很多不同牌子的肥料和各种土壤。
纪羚知道,只不过是一盆柠檬而已,隋灿浓其实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但是他还是想告诉隋灿浓,自己一直都在很用心地养它。
俩人平日里都是轮换着做家务,今天轮到纪羚洗碗。
隋灿浓发现,不论做什么事情时,纪羚好像都可以做到绝对专注。哪怕是洗碗,他也会戴好手套,仔细地擦拭着碟子的每一个边角。
虽说是轮换着做家务,但是隋灿浓自然也不会真的闲着,他站在一旁帮纪羚冲洗着碟子,关水龙头时,手肘还会若有若无地蹭一下纪羚的腰。
纪羚将洗好的碗一只一只地擦干净,在碗碟架上工整地码好,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了隋灿浓的脸。
隋灿浓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就听到纪羚平静地说:没关系的,今天是周六。
隋灿浓真的很喜欢纪羚的眼睛。
第一眼看过去,只觉得那双眸子冷淡而漂亮,但偏偏眼睫比较长,双眼皮的弧度也很好看,于是又给人恬静干净的感觉。
因为眼周的皮肤有一些薄,所以在动情时,眼皮便会透露出淡淡的粉色。
但是不论在什么时候,纪羚的眼神都很清明,他其实是柔和而又坚韧的,只是隋灿浓总是感觉,他的眼里有一些自己抓不太到的东西。
结束后,隋灿浓从纪羚的身后圈住了他的腰,两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有些昏昏欲睡时,隋灿浓听到纪羚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隋灿浓应了一声,就听到纪羚声音很轻地问:你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
哦,我生日不是在下周六吗? 隋灿浓想了想,说,托马斯他们非要弄个小小的派对之类的,我拦不住,所以周五的晚上应该会出去聚一聚。
他明天应该就会去和你们说了。 隋灿浓笑着说,你可要答应啊,我已经期待小纪老师的礼物很久了。
纪羚沉默着没有说话。
因为纪羚整个人背对着自己,隋灿浓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他感觉纪羚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
隋灿浓察觉到了不对,又赶紧说:不是不是,我就是开玩笑的,都是成年人了,礼物有没有都无所谓的,你这两天本来就够累的
纪羚转过了身,摇了摇头,他认真地对隋灿浓说:礼物会有的。
但是如果周五晚要开派对的话,那么就和纪羚原本的计划有些冲突了。
不过隋灿浓生日其实在周六,加上纪羚的计划也设置得相对比较灵活,所以顺延到周六晚上的话,纪羚感觉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托马斯是个热心肠。
他嘴上说的是要给隋灿浓搞个大排场,但是人数太多,群体社交到底还是跑不了酒吧和 KTV 这两种地方。
不过隋灿浓看着 KTV 包厢里的气球和彩带,感觉托马斯应该还是用了心的。
其他几个老师还一起给隋灿浓定制了面锦旗,上面写着 world best biology teacher 生日快乐,这也是隋灿浓人生中第一次见到中英混杂的锦旗。
在座的都是年轻老师,都比较能疯,不一会儿就开始抢起了麦,给隋灿浓唱起了各种语言的生日快乐歌。
纪羚和路易斯还有琳他们坐在另一边,隋灿浓端着几块切好的蛋糕走了过来,放在了他们的桌子上。
琳便笑着调侃说:纪,你的新郎可真负责啊。
旁边的几个老师也跟着大笑,自从万圣节过后一直到现在,他们还是都很喜欢拿扮鬼新娘的这事儿来善意地调侃纪羚。
他们所在的是 KTV 的大包厢,纪羚坐在一桌,隋灿浓坐在另外一桌,他们的视线偶尔会交会,然后纪羚看到隋灿浓对自己笑了一下。
纪羚眨了一下眼睛。
隋灿浓早就知道酒精会害人误事的道理,只是他平日里在小聚时还能搪塞一下,然而今天作为寿星公,实在是没有什么借口可以去推托了。
喝着喝着就收不住了,氛围热闹加上别人起哄,不一会儿摄入的酒精量就远远地超出可控范围了,再能喝的人也都跟着迷糊了。
托马斯今天喝得比隋灿浓少一些,他感觉隋灿浓不太行了,便打了个嗝,凑到他的耳边说:隋,我叫车送你回去吧,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一下
隋灿浓大脑明显有些转不动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托马斯就感觉自己眼前的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托马斯愣愣地抬起头,然后他看到纪羚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送他回去吧。 他听到纪羚说,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托马斯晕乎乎地应了一声。
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托马斯挠了挠头。
他感觉最近这一阵子,隋灿浓和纪羚好像成为了很亲近的朋友,来往多了不少,明明在几个月前,他们好像还是毫无交集的同事关系。
先前万圣节扮鬼时托马斯就感觉有些奇怪,后来课间的时候他去隋灿浓教室找人,学生也都会说隋灿浓是去了纪羚的教室里。
但是原来他们已经熟悉到 连家庭住址都知道的地步了吗?
纪羚发现隋灿浓醉得比自己想象中要严重。
一开始只不过走路歪歪扭扭,但是好在人不怎么说话,后来把脸凑近,认清搀扶自己的人是谁后,隋灿浓突然低低地笑了出来。
隋灿浓断断续续地喊出了纪羚的名字,然后纪羚听到他问:蛋糕 好吃吗?
纪羚怔了一下,说:还可以。
是吗,可是我看你都没怎么吃啊 隋灿浓问,要不要 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个吃?
蛋糕纪羚确实是没怎么动,因为他的嘴比较挑,刚尝了一口就意识到,蛋糕里用的应该是植物奶油,纪羚觉得吃起来有一些腻。
只是纪羚没想到的是,隋灿浓一直在观察自己。
隋灿浓身子的重量大部分都压在纪羚的身上,他的呼吸很烫,扑在纪羚耳际的时候,纪羚感觉自己的耳根有一些瘙痒。
纪羚知道隋灿浓现在说的话,应该都是不怎么过脑子的了,便顺着他继续说: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蛋糕应该是给你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