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韩铭的处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身边两个人不停地给他把杯子里的水加满,而后另一个人几乎是硬逼着他喝光。
韩铭的杯子几乎都没有落在过桌面上,想要松手都松不开。
丁社长坐在对面,一直没有抬头。
刚刚走进来之前,小六子对韩铭说过的那番话又被他想了起来。
正所谓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而真正混道上的人,又怎么会轻易被人看出自己的底子。
横归横,却不摆在脸上。
没几分钟,韩铭都感觉自己要被茶水淹死了!
他连连咳嗽,不停地摆手:“我……我喝不下了!”
“朋友,你这是瞧不起我这的水和茶叶?”
丁社长仍旧低着头。
韩铭的肚子涨得他直想吐。
“丁社长……我……我只是来收钱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丁社长语气冰冷:“礼尚往来,我这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但总不能叫你白跑一趟,这茶叶是上好的大红袍,越喝味道越纯正,来者皆是客,既然你能找上门,我就得好好招待你,不把你伺候好了,我以后的面子还往哪放!”
说罢,韩铭手里的杯子又被填满了。
韩铭只犯恶心。
“我……我不行了!我……我实在喝不下了!”
“少废话!”
一只手紧紧攥住他,韩铭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茶杯距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
他闭紧嘴巴,死命地扭开脸。
但是蛮横的力气却一下子掰住了他的嘴,毫无悬念地又把那杯茶生生灌了下去。
韩铭再也受不了啦。
浓茶按这么快的速度一股脑全都被灌进肚子里,谁能吃得消。
刚一松手,韩铭立刻扑倒在地上,“哇哇”地吐了起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种滋味太难受了,醉茶可不像醉酒,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的。
什么其他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全身无力,却又控制不住肚子里的翻江倒海。
这一吐起来,韩铭就彻底收不住了,直到快要把胃肠全都吐出来了,才浑身虚脱地倒在了地面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都是虚汗。
丁社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正在桌子上头瞧着他。
“朋友,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跟谁混饭吃的?”
韩铭想要摇头说自己不是“道上”的,可是脑袋一动,就忍不住先要呕吐。
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我……我不是……”
丁社长伸手把那张欠条拿了起来,在韩铭眼前晃了晃。
“这笔款子,前前后后已经来过三批人了,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来的那些人,现在都去哪了?”
韩铭不知道,他现在也根本不想知道,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马上去医院。
虽然不知道喝茶喝多了会不会中毒,可是韩铭现在很笃定,自己肯定中毒了!
丁社长笑了笑,伸手把眼镜摘了下来。
一个人的相貌转换,几乎就在顷刻之间。
刚才还让人觉得看起来很面善的丁社长,突然间换了种狰狞气质。
他冷眼看着韩铭:“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跟谁的,待会你出了事,我好知道该去给谁报丧,要不然,你可就没地收尸了。”
韩铭的脑子快要爆炸了,浑身无力,难受得要命。
可是他这会才明白,自己眼前这个人,和刚才那个财务公司的人,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这个家伙,才是真的心狠手辣。
听他这个意思,今天是没打算让韩铭活着离开。
韩铭只是个软件工程师,他从来没和什么道上人打过交道。
况且自己可是孤身一人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都不会有人来救他。
挣扎间,韩铭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再想什么钱不钱的问题了。
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伸手,韩铭撑着身子,一下子趴在了地面上。
强忍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朝着门口费力地爬去。
丁社长没动,静静地瞧着他。
“看你这意思,是不打算找人给你料理后事了?”
韩铭哪里还顾得上他在说些什么,只想着赶紧出了这扇门,哪怕是爬,也要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刚爬出去还不到两米,眼前突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韩铭抬头,眼睁睁地看着刚才站在自己身后的另一个人把房门锁上了。
丁社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跟谁混的。”
即便是宁小可过世的时候,韩铭也没有体会过现在这种绝望。
自己的命就像是被别人攥在手心里头,可他竟然连喊“救命”的力气也拿不出来。
这几年来,自己过得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有种隐隐约约的愧疚感袭上心头。
这种愧疚感却不是对于宁小可的那般,而是愧疚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过自己的生活和生命!
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韩铭这会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小可看到我这样一定会失望!
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交代在这了?
回想起今天这个荒诞的上午,有多少次他本来是可以拼死拒绝的!
可是呢?
为什么自己就破罐子破摔地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全都听从了别人的安排?
韩铭仍旧没说话。
丁社长把手里的欠条攥成了一团。
直接丢到了韩铭面前。
“把他处理了,做的干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