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伊起身，招呼两个人坐。
“哪里话顾夫人，我现在是受顾总的委托，不是外人。”
三个人面对面而坐，宁小伊继续道：“只是……不知道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苏伊洛和顾新月对视一眼，顾新月开了口：“宁律师，如您所说，您现在接受了我父亲的委托在处理念欣的案子，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和您聊聊这个案子的。”
“聊聊这个案子？”
宁小伊知道顾家人的关系有些复杂。
a可能和b是站在一边的，但是b或许又和c是一伙，回过头来，搞不好c和a的关系又最为亲近。
所以，别看苏伊洛和顾海山是夫妻，她们现在突然到访，说不准是出于什么立场。
顾新月道：“对！我父亲应该还没有联系你，但是……我知道他应该很快就会下定决心要打这场官司，所以……我们今天希望和宁律师……能好好聊一聊。”
宁小伊点了点头，倒是没表现什么其他态度。
“那……不知道，顾小姐和顾夫人……是想要聊些什么？”
这次，苏伊洛开了口：“如何败诉！”
宁小伊被苏伊洛的直截了当弄得一愣：“哈？”
苏伊洛继续道：“您没有听错，宁律师，我不希望我先生能够赢得这场官司。”
宁小伊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这……顾夫人……我是专业律师……我不能在案子还没有开庭的时候，进行任何保证！即便是现在顾总在，我也不会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我一定能帮他胜诉……何况……您现在对我的要求……”
顾新月接话道：“宁律师……这些，我和我母亲都明白，我知道这样对您要求，有些冒昧，但是……之前您在顾家也看到了我们现在家里的情况有多乱，先不说这场官司胜负如何，只要案子一开庭，我父亲和我妹妹的关系，恐怕就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僵局，我们都有家庭，我相信宁律师明白……法律毕竟是法律，法理之外，更多的，是人情才对。”
顾新月的话说得很有礼貌，宁小伊没觉得自己被冒犯到。
只是，对方的要求，现在与她的职业道德，实在是犯冲突。
而与此同时，宁小伊心里还有另一番嘀咕。
前一天，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庄苏风就因为这个案子搞出了不少麻烦，这才刚过一天，怎么今天顾家人又来说这件事？！
这个案子……怎么会牵扯这么多人的关心？
眼看宁小伊蹙眉没说话，苏伊洛又开了口。
“宁律师，我和我女儿今天来，不是以顾家人的身份，紧紧是以两个女人，以母亲和姐姐的身份来见您，就像刚才新月说得，我们现在来和您说这些，一定会让你很为难，但是……说到底，这其实只是顾家的一次关系纠纷，从一个家庭的角度考虑，我想您一定能够理解我们现在的心情，没有人会希望看到自己的家人反目成仇，对吗？”
宁小伊抿了抿嘴，慢慢抬头。
“顾夫人，其实……这个案子早在那天……安夏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很多转机。顾子欣……她太冲动，她的行事作风，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和您说，对她取得案子的胜诉很不利。”
宁小伊的话，让那天在顾海山书房里头，她调动军队，又差点拔枪的情形重又浮现。
宁小伊继续道：“但是……那天过后，其实顾总因为安夏所说的那番话，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说过这件案子了，说实话……”
宁小伊示意了一下自己办公桌上那堆厚重的文件。
“我最近在忙的事情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我都以为顾总要放弃这场官司了！”
苏伊洛点了点头：“的确……之前这段时间，海山没有在提过这件事，但是……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这几天，他突然又开始心心念念这件事……我和他做了一辈子夫妻，我太了解他了，他现在一定又在动这个念头。”
宁小伊有些不解。
当天，她手里握着顾子欣的录音，几乎可以认定这场官司顾海山的胜率很大，可是顾海山却好像没了心思，怎么一转眼这么多天过去了，顾海山突然又有了这种打算？
“顾夫人，顾总是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听了些什么话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了主意？”
苏伊洛微微蹙眉：“这个我也不清楚，我问过他，他也没有和我说，但是……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联系你，所以……”
宁小伊抿了抿嘴，现在的局面有些尴尬。
她知道在人情事理面前，自己的确想要帮助苏伊洛，但是她是个专业的律师，专业的素养告诉她，她不能在案件中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这不但是对案子的不负责任，同样也是在对自己不负责任。
“顾夫人，顾小姐……这件事……说实话，我没有太多能够帮助你们的地方，顾先生找到我，委托我代理这件事，我顶多只是推掉受理权，但是……说一句我不该说的话，这个案子现在无论到了谁的手里，结果……很可能都不会乐观。”
顾新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苏伊洛的神情有些暗淡。
宁小伊抿了抿嘴：“这样吧……”
她起身来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翻找什么。
“这个案子……如果顾总又来找我，我会尽量从一个客观的角度，劝说他……庭外解决会比走法律途径更加有益，但是……我不能对你们做任何败诉之类的承诺，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苏伊洛听罢，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来，她和顾新月心里都清楚，这是个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
现在宁小伊的话，可以说是已经“仁至义尽”了，人家作为一个代理律师，除了承诺会劝说顾海山放弃官司之外，还能做什么？
宁小伊看得出，苏伊洛和顾新月心里还在发愁。
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这个案子，真是我入行以来经历的最复杂的一个，我还真是没想到，居然会牵扯到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
顾新月看着宁小伊：“宁律师什么意思？”
宁小伊眨了眨眼：“奥！顾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到昨晚还有叫庄苏风的来给这个事添麻烦……我就……”
听到这个名字，顾新月微微蹙眉，略显疑惑。
“庄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