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俊朗清雅的少年,大公主的嘴角满是苦涩。罢了,这辈子,她跟那人,注定是有缘无分了。
初初相遇时,大公主和李家二公子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郎才女貌,看着真是再般配不过的一对。可惜家中长辈不允,为李家二公子另聘了妻子。大公主虽心里难受,却也知道,没有长辈祝福的婚姻,是成不了的。她对那个幸运的女孩羡慕得厉害,但还是在那个女孩的及笄礼上送出了自己的祝福,并决定掐断这段无望之恋。
谁知,没多久,那个女孩出了意外过世,父皇为了替她澄清谣言,更为了让她得偿所愿,有意将她指给她心中那人。虽然知道不妥,但大公主的心底深处,还是升起了一丝窃喜之意。她就像一个小偷一样,瞧瞧地享受着从别人那儿偷来的幸福,这种没顶的幸福,让她忽略了这件事本身的违和。
可惜,如今,梦醒了。
当大公主知道,她的这段姻缘,是她的母妃算计了别人性命才得来的时候,她便怎么也没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按照明宣帝的安排走下去。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这是李淑妃的罪,同样,也是她的罪。
明宣帝虽对李淑妃厌恶至极,可大公主毕竟是他疼爱已久的女儿。眼见大公主被李淑妃连累至此,明宣帝对着这个女儿十分怜惜,缓和了语气:“这件事与你没关系,你不要掺和,好生等着当你的新娘子吧。”
他忍着没把这些事闹大,不就是尽量降低李淑妃之事对大公主与三皇子的影响么?否则,他大可以关明正大的向李淑妃问罪,一杯鸩酒或是一条白绫送去,直接结果了李淑妃,哪里还用得着绕弯子,想方设法让李淑妃“病逝”?
“这是儿臣母妃犯下的错,儿臣是最终受益人,怎么能说跟儿臣没有关系呢?若是儿臣真的不闻不问,就这么嫁进了李家,日后,可怎么面对荣泰姑姑和他?”大公主抬起双眸,坚定地道:“父皇不必再劝,儿臣心意已决。无论如何,儿臣是绝不会嫁进李家的。同样,儿臣也不会再嫁给任何人。母妃犯下的罪,儿臣会用后半生替她去赎。”
“儿臣知道,母妃她……心大了,可她毕竟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不能不管。儿臣只为母妃求一次情,就这么一次。倘若日后,母妃她还是执迷不悟……”大公主咬了咬牙:“就请父皇秉公执法吧,不必看在儿臣与三皇弟的面子上继续容忍母妃。”
明宣帝盯着大公主看了片刻,最终,闭了闭眼。
“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她再搞什么小动作,朕绝不会再容她。”明宣帝说完,面无表情地道:“来人,传朕旨意,淑妃身染恶疾,即日起将淑妃迁入梨香苑中静养,任何人不得擅自去探望淑妃,此外,拨一队侍卫给淑妃,‘保护’淑妃的安全。”
大公主闻言,知道明宣帝已经放弃让李淑妃“病逝”的计划了,不由松了口气。虽然自此之后,李淑妃就相当于被打入了冷宫,而且身边时刻有人严密监视着,但至少,还有一条命在……这就够了。
太子怜悯地看了一眼大公主。
大公主对她的这位母妃,显然缺乏了解,淑妃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
若是淑妃在此刻薨逝,好歹还能维持一点儿体面,她走了,明宣帝说不定还能念她一点好。
可若是拖到李家与明宣帝的矛盾达到极点的时候,依照李淑妃的野心,定会有所动作,届时,等着她的,只能是身败名裂。
这些天朝堂上的争论,已经足够让明宣帝看清,哪些朝臣偏向李家,哪些与李家敌对,哪些不偏不倚,保持中立。
经过慎重的思考,明宣帝决定往两江之地派遣钦差,且这钦差,还是与李家敌对之人。
这一下,亲李家的人可慌了神。
就连远在江南的李大人,也皱起了眉:“我对皇上一片忠心,皇上却对我处处掣肘啊。”
“大人,穆家之人向来与我李家不对付,偏又难缠得很,咱们要不要……”李大人的下属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被李大人厉声喝止:“不可。才刚出了徐总督的事,眼下钦差若是再出事,你是生怕别人怀疑不到你家大人身上来吗?”
“可是大人,若真的让那姓穆的到了这儿……”
李大人冷笑一声:“我都没慌,你慌什么?这两江之地是我李家的地盘,可不是他穆家的。要担心,也该是他担心才对。”
“大人说的是,是小的糊涂了。看来咱们当务之急,是赶紧清理盐政上那些账本子才是。徐总督那边……小的已经抹干净了。查不出东西来,看那姓穆的回去怎么交差。”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稳住,最后赢的,会是咱们。”
接下来的几日,李大人十分忙碌。江南豪族们虽是朝廷派了钦差过来,却不放在心上,该寻欢作乐的,依旧寻欢作乐。李大人看着这样的情景,心中隐隐觉得不妥,终究没说什么。
直到有一日,他的亲信来向他禀报:“穆钦差日前已经抵达此地,如今人在总督府。”
“穆钦差是何时到的,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还有,他去总督府做什么?徐总督如今还昏迷着呢。”李大人心中不妙之感越来越甚。
那亲信急得满头大汗:“大人,我们都被徐总督给骗了。皇上早早就派了人保护徐总督,那天遇刺重伤的,根本就不是徐总督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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