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到那个时候，母妃脸上总有一种他不明白的神色。
后来，在他长大了之后，知道了那是不舍与隐隐的恐惧。
可他并不知道母妃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因为在他模糊的记忆里，皇上很疼爱他的母妃的。
有一天他正在太后宫里玩，皇上突然进来，和他说，你母妃死了。
他那个时候已经知道死的含义，嚎啕大哭，闹着要去见母妃。
可皇上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复杂，最终直到他哭累了睡过去，皇上和太后也没带他去见母妃。
而自从母妃死后，皇上虽然和之前一样疼爱他，但眼神中总是复杂的。
即使到了江南养病，他也时常在脑子里回想皇上的那个眼神。
宫里从不缺明争暗斗，就算他去了江南养病，那些人的手还是能够伸过来。
经过多次死里逃生后，他的心变得坚硬，面上却越发显得温润儒雅。
他明白，如果他的母妃活着，有皇上和太后庇护，他们决不会这么对他赶尽杀绝。
可也偏偏是太后和皇上逼迫他的母妃致死，让他失去了母亲。
这样，他如何能忘？！
沉默半晌，南宫珏终于说话，声音沙哑，如被风沙吹过。
“母妃的仇我忘不了，可我不会参与到你的谋逆计划中，你另选他人吧。”
虽然皇上和太后疼惜他是因为愧疚，但总归是疼惜他的，养育了他，护他周全。
母妃的仇，如南宫流逸所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但要他对皇上和太后动手，他又下不去手。
所以，他只能选择这种办法，既不反过去向皇上和太后报仇，也不会忘了母妃的死。
然后，他会离开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走得远远的。
听得南宫珏不会加入他的计划，鬼面人有些不郁。
他已经劝说了南宫珏这么久，但南宫珏仍不肯参与进来，看来，他需要再近一步了。
“你还记得你母妃在宫里是怎么样过的吧，她肯定很痛苦很怨愤。
同样，她也一定希望有人能为她报仇，洗刷她在宫里受到的一切惨痛经历。
做为儿子的你，南宫珏，你能就看着你母妃那么凄惨的死去，没有人还她一个公道吗？”
南宫珏沉了沉脸色，说话的语气也僵硬了一些。
“不要拿我母妃来劝说我，她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不应该被血腥牵扯上。
而且，如果她在世的话，也许不会同意别人为了帮她报仇，弄得死伤无数。
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造成更多悲剧，放弃你的计划吧。”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母妃说话时是柔柔的，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口音。
试想，那么一个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以血流成河，安稳的国家被颠覆这些为代价，让别人为她报仇。
可南宫流逸却想这么做，一心想复仇，为了报复在所不惜。
母妃在天上看着，也不会好过的，所以，他要尽力劝说南宫流逸放弃他的计划。
若是劝说不成，他也只能竭力阻止南宫流逸实行计划了。
可鬼面人丝毫不接受南宫珏的劝说，脸色陡然一沉，声音也比平时更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