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览?我还以为你在看策论集呢,你这点还挺像我。”
孟续成叹气,“只可惜亡佚的太严重,我到处搜罗也只得了一百多卷,都是零零散散的,看到神迷之处再一翻,没了!……这个书,可比八股文章好看多了”
邓括听了道:“这世上有趣的事情少,无聊的事情多,书自然也是,没什么稀奇”
孟续成又看了一会儿,合上书,“七爷,我有一疑问,你可能帮我解答一二?”
邓括坐正,“你讲便是”
“我发现自己或许并不适合走仕途,你看我大伯父,还有我长兄,他们都是沉稳直方坦荡之人,遇事能坚守信念是最好,若是情势所逼,也会挪动之前认定的准绳,且做到不露声色,我这人看事情黑白分明,遇到不平自己先愤怒,若在官场这么做,岂不是一个不慎便惹火烧身累及家族了?”
邓括道:“你这脾气,可以做言官啊!”
“当朝君主可是个愿意让言官说真话直谏的呢?”
“当朝君主并非平庸之辈,继位近五年来一直想要力除前朝的弊政,锐意改革,只是保守势力腐朽之极,却仍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正是御史的职责需要竭力发挥之时,若能得赏识,也自可成就一段君臣相济的慷慨大义”
“七爷觉得,我适合做监察御史?”
邓括看着有些困惑的青年,自己也曾这样迷惑过,谁没有热血沸腾的时候?
“作为朝廷,需要正直有才干的人入朝为官,为社稷百姓操劳,做为家族父辈,需要孝顺的儿子支应门庭继承家业,作为你的师长,我觉得你当听听自己心里的需要,我个人的见解是这样的,我不会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去成就他人的愿望,我做我自己,做人最理想的境界是自愿且愉快的益己兼利他”
说白了就是任性,之前的路是如此,想入仕施展抱负便去,一旦萌生了退意,也能回归本心,现在的他,就想陪着她走这一段路,他不是不敢承诺,而是面对不那么熟悉的情动,他也想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多长久,在有答案之前,他还想这么走下去……
孟续成从未听过这样的话,他被书本教育得要克己利人,牺牲自己保全家国。
“若没有找到益己且利他的方法,便是对自己认识不足或能力不足,当上下求索以达到才好!”
“因此,成哥儿一定记住,不能为了任何人压抑曲扭自己的真实和祈愿,否则,这一辈子是枉过了”
“对了,你若去科考写文章,我这些话与考官之追崇可谓背道而驰,正因此我放弃了入仕,我既然选择了真实,便不能再在朝堂上与人虚以委蛇,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了!”
两人说着说着天就黑了,孟续成却觉得心间是明亮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敲门声起,外面传来孟柿甜而清晰的声音,“二爷,平湖升秋月,外面好风景,要不要出来赏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门开了,两个男人走出来,孟柿披了件浅嫩黄的披风,带子在胸前结了个漂亮的结,转过身,小银珠耳坠子划出一道弧线,背后绣了一只凌空的翠鸟,鼓着风翩飞一般,惊鸿一眼自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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