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笑忽地将茶碗一挪,站起来活动腿脚,他右腿受过伤,长时间坐着便会发酸,偏头直瞧着暗影中楚楚动人的小妇,就连泪光涟涟的惊惶也显得异常甜美,忍不住慢慢走近……
丹凤立刻笑道:“小伴姨陪老爷说说话,我去拿熏蚊草来”
孟燕集嗯了一声,很是赞同的样子,孟柿却吓出一身冷汗。
这是真看上她了?也难怪,这桂小伴长了一张典型的男人爱女人恨的脸,粉嫩嫩蜜丢丢的,眼睛里有波光,身条娇柔……
眼下怎么办?他不走怎么办?
“可还,住得惯?”
冷不丁一句问候自头顶飘下,带着暖度和成年男子的气息,这气息,孟柿何其熟悉……
小时候他常常背着她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跑累了,小小的女孩子便搂着父亲的颈脖睡了,孟燕集发现身后悄无声息,总是哭笑不得轻声对香草说,“将柿儿抱下来,轻轻的,莫要弄醒她了……”
她猛一甩头,脱口而出。
“不惯”
哦?孟燕集诧异,近看他的新小妇,腮凝新荔说的就是这样吧。
孟柿退后一步道:“这里的人……我都不认得,规矩也多……我能不能还搬回原来的院子里去?”
孟燕集又走近一步,笑,“那怎么行?……也不用怕,等我空了带你在家里走上一圈,就熟了”
那还不得被母亲活蒸了?呵呵。
孟柿往空处躲,“我,我身上疹子痒了……要擦药,老爷请回吧!”
孟燕集看那玲珑小妇逃一般到了屋角,两只小手抖抖索索在藤盒里翻出一瓶药膏,塞一拔便飘出令他丧胆的气味,不由得皱眉退到门边。
“这这……哎,啊嚏”一个喷嚏很不给面子的打了出来。
孟燕集这人对气味极为敏感,讨厌一切他认为是不洁的味道,什么放置了几个月的香油、保存欠佳的茶叶,海里的鱼干虾干、山上的香菇木耳,箱笼里樟脑味的衣裳被褥,甚至对身边伺候的人也要挑剔,身上有异味,几天不洗头洗澡的,吃了葱蒜姜韭的,都不许进屋!
孟柿在手腕上来来回回的抹,孟燕集连咳数声掩鼻道:“我还有事,你早点歇了吧!”
说完便出了门,只留下门帘拍打门框的清脆声。
孟柿如释重负地坐下,怔了怔叹口气,不得不怨怪老天粗心,既然都给了重活的机会,为什么不让自己仍做孟柿?偏要做个身份尴尬的桂小伴?
真是委屈!
……
孟柿一早在令人不悦的嘈杂声里起床,园中的蝉声叫的绵密,又听得急切的脚步声,却是小南顶开竹帘进来,把藤筐重重往桌上一放,气喘道:“我们这里到底是小伴姨说了算还是丹凤说了算?她既然是老太太屋里的,整天往我们院子里跑做什么?还管头管脚,这些落脚货什么时候去拿不行,非要我一大早去,不知在库房积了多少灰了,上面还有蟑螂屎,我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