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稷骑着毛驴路过时,便有幸得见这一月三次的道士与监生之吵。
忽有个脑袋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许稷面前拦了她的驴。
许稷勒住缰绳,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李茂茂。她不开口,李茂茂就笑着说:“许侍郎好。”
打听得还挺清楚,竟连她的官职都知道了。
“有事吗?”
李茂茂忽从袖袋里摸出信来,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许稷一愣,他又眯眼笑道:“驿所方才来了人,见许侍郎不在又不知给谁。某恰好路过,就代收了,请侍郎收下。”
许稷接过信,却不着急拆开,只问李茂茂:“为何要代我收呢?”
李茂茂一摊手,青春逼人的脸上笑意满满:“某也不知道,只觉得似乎很久之前就认识许侍郎了。”
许稷对这般套近乎的说辞并不在意,只淡笑谢过,就径直回了住所。
她烧水打算洗个澡,等水烧开时,就将信取出来,往阳光底下一坐,拆信。
一共两封,都很厚实。
看字迹,许稷就已认出了寄信人。一个是秀整谨慎,一个是洒脱无拘,拆开信来,内容物亦是迥然不同。
许稷将其中一只信封里的内容物倒出来,竟是会心地淡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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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寄于一月之前,彼时夏收刚刚结束。
叶子祯到泰宁使府汇报回易务的事情,见了王夫南。二人聊完公务,王夫南再三催促他离开,叶子祯却死赖着不走。他回头一看,只见廊中站了个驿站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王夫南喊来收信的。
叶子祯说:“大帅是要写给谁啊?这么神神秘秘不想让人知道,看着就可疑。”
“你走不走?”
“不走,我也要写。”叶子祯厚脸皮地说,“大帅写给谁我也就写给那个人。”他说罢不要命地抢走一只信封,盯住王夫南道。
在死不要脸这件事上,王夫南深知不是其对手,索性不再管他,将一早写好的信装进信封,又从小屉里取出一把新收的麦穗,一并放入了信封内。
叶子祯在对面看着,不由努了努嘴。他已猜到了王夫南的写信对象,一定是许稷没错啦!
还真是肉麻麻哪,叶子祯不由想,不过倒是一副很懂许稷的样子呢——告诉许稷今年沂州丰收,再附上沂州土地上收割下来的麦穗,一定很能讨得嘉嘉欢心。
世上难得是知心,十七郎这只熊包可真是很了解从嘉啊。
然叶子祯却摇摇头评价道:“风花雪月不切实际,一把麦穗哪里吃得饱唷!”他说完将钱袋拿出来,嘀咕说:“嘉嘉不食人间烟火,而我却只有钱。”说着抓了把金叶子往信封里一塞,眯起眼来对王夫南笑了笑:“我没有行贿唷!”
王夫南看着对面那张欠揍的脸,已经预见到他被许稷退信的惨淡结局。
果然,一个月后许稷从那信封里倒出大把金灿灿的金叶子时,只愣了一瞬,立刻将金叶子又都塞了回去,并又包了一只信封,回寄给了叶子祯。
这封信辗转至叶子祯手中,又是一月后。
右神策军已经开拔,许稷亦开始秘密筹划盐利进奉的改革,而远在沂州的泰宁使府,上下已绷紧了等待遽变的到来。
这天王夫南点完兵回来,天色就倏忽晦暗如夜。
初秋到,雨也变得频繁起来。闪电扑进使府,余雷声阵阵,似乎就在耳畔。他刚坐下,叶子祯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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